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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锦衣卫官校一般从民间选拔尚武有力、无不良记录的良民入充,之后凭能力和资历逐级升迁。但是最近这两年里,良民选拔出来的少,倒是招收了不少三教九流特别是江湖中人,弄得锦衣卫有些乌烟瘴气,而且锦衣卫如今没有大案可办,处在空窗期,这些人尤其是地方上的,就开始将目光转向富户了。
锦衣卫的几任指挥使,虽然都不得好死,但是皇帝只诛一人,并没有连坐其他人,所以指挥使之下的锦衣卫官卫,是很好做的,他们受到皇帝信任,可以越过刑部独立办案,不受任何官员制约或者阻拦,之前虽然以严刑铐掠闻名于天下,但是办的案子都是公案,施刑对象也是犯案的官员,然而最近两年,锦衣卫渐渐变质,他们不再像洪武年间那样重实据,有些锦衣卫会掳掠地方大户拷掠,污蔑以通敌或者谋逆的罪名,获取他们的财产。
张升走商因为有靠山,而且会打点,所以常常通行无阻,只是最近些时日,时局陡然紧张起来,他虽然将身份隐藏了,但是谁知道会不会遇到身负侦缉之责的锦衣卫的瞩目,若是被这些锦衣卫盯上,那可就不好了。
况且他这次在苏杭并应天这几处地方,订购了上千匹布料,价值昂贵。不仅是杭绸,江南地方用苎麻、葛、苘麻、芭蕉纺织纱布,还能用竹皮、木芙蓉析丝织出细布来,穿上又凉快又轻便,像苏州出产的黄草心布,是用一种黄草的梗芯析丝捻线,织成品几乎如丝罗一般洁白精细。从宋朝开始,黄草布在江南一直持续生产,始终是备受青睐的夏季专用面料,不仅裁作衣装,还可缝制蚊帐、充当糊窗的窗纱,甚至被用作灯笼上的罩纱。
江南的丝织业兴盛,张升压低价钱,看了成色之后又专门订做了织金缎,一匹绣金绸能以半两黄金的价格成交,如今他这些马车里就装着这些布料,运是要运到北平去,但不是在北平卖,而是准备要和蒙古人做生意了。
按张昭华在信里的模糊意思,燕王起兵,缺乏铁甲并弓箭,这些东西在地方许多卫所的军器局,都被守将捣毁,,就算是张升在应天这地方花大价钱,也不可能买的到,所以出路就是北上去和蒙古人交换。这就是一趟险差了。
和当年筹运粮草入直沽不一样,张升很明显意识到他去北狄,既要张明身份,却又要保留意图,要换来需要的东西,而又全身而退,实在是千难万险九死一生,但是真叫他做成了,那就是书名于史书,可与陶朱漪顿相提并论的人物了。
从北地赶牛羊往京师贩卖,获利不过三四倍;从江南繁华之地贩卖珠玉布帛北上,获利不过十倍;而走私货物发往蒙古、鞑靼,又可以获得几倍之利?
张升素来相信他这个妹子,见她书信中说,燕王有必胜之前途,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实,但到底还是咬牙相信了。一来他这个妹子,本性多谋善断,但凡谋划过的事情,无有不成功的,张升自己走商,十次里面倒有三四次,不能获利,反要赔本,他这个妹子却次次都能得逞所愿,这也是张升信她的原因;二是如今他已经和燕王府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已经没有他途可以选择了。
况且燕王举兵,众人只见他以一隅敌全国,有败无胜,然而张升是个商人,本质上就不由得他去估量和判断,难道燕王就没有反败为胜的一天吗?他知道现在有人在观望,在投机,而投机投机,很多时候是两面投,但是两面投所获得的利,其实不如一面投。他现在支持燕王,其实也在投机,他将身家压在燕王那里,为燕王赴汤蹈火一次,将来若燕王真的翻身过来(张升认为的翻身,其实还不敢去想燕王能获得帝位,他最多认为燕王能自建旌旗,如汉梁孝王故事,与朝廷划江而治),这就不得了了。
现在燕王府里,只有一个世孙,还是他的亲亲外甥,将来燕王府的一切,还都要落在他这个外甥头上,他现在既是亲戚,又建了大功,像他妹子信里说的,事成之后,燕王许诺在漕运里,辟出专门的航线给他,而且边地贸易这一条,也是由他全权包揽,那么计算下来,他能获得的利润,更是久远。
蒙古贵族,在丝绸、茶叶和盐上,迫切需要和中土贸易,此时因为洪武年间对北元的战争之威慑,蒙人还不敢南顾,但是早晚间得不到这些东西,就要发动战争,如今张升决意去蒙古走商,虽是险途,但是细想下来,却有五六成把握能载利归来。
“听闻蒙古人土得很,”陈山咂摸咂摸嘴巴,道:“就喜欢绸缎上绣花——在咱大明看来,那是又土又难看,可是到了汗庭,就觉得富丽。同批运过去的葛纱、蕉布,都不如这绣花绸缎卖得好。”
张升已经在偷偷摸摸和蒙古人做生意了,但是他使在乌兰察布这个公共贸易蒙汉杂居的地方卖东西,而且发现,蒙古人喜欢繁复奢华的东西,一匹缎子上,绣的东西是越多越杂,越卖的出去,和中土的审美完全不同。这就是他专门订做织金缎的原因。
“蒙人的穹庐,也就是毡帐你见过吗?”张英一旁笑他:“越是他娘的花纹多,身份上越是尊贵。他们大汗的毡帐,叫金帐,据说里面黄金铺地呢,要是这样还土,咱们也跟着土吧!”
一行人迅速趋北而行,等到了临清坐上船去,又抵达了通州分号里,才放下心来,而张升坐在他的商铺之中,调运货物,也并没有知道,他的这个名叫“庆元”的商号,很快就收拢北地甚至全国的钱店,甚至自办了钱庄出来,而再将来,他也因为这个庆元号,与他的亲人产生了巨大甚至难以弥补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