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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有一日,她看到了中都皇觉寺编纂的新经一部,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佛经,而是对曾经在那里出家过的皇上的歌功颂德的书。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不下十遍,她看到皇帝小时候,见了官吏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十分痛恶,当了皇帝之后就严格对待官吏,给他们最微薄的俸禄,给他们最少的假期,却让他们干最重的活,带着枷锁审案子,一不留心就杀一批不合心意的,而且刑罚还特别残酷,车裂,五马分尸,剥皮填草,用这样恐怖的酷刑每年处死数万官员,杀鸡宰羊一般大刀阔斧的处理官僚集团。
为什么朱元璋能这样——因为他处在权力的中心;他就是权力,有着合法合理名正言顺的生杀大权,谁也不能反抗。
同样的,为什么周王的二王子可以为非作歹肆意***因为他也在权力的阶级中。人的社会是有阶级的,而处在越上层的人,就越有对下层的生杀大权。
她们如今过着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无非是因为身在最底层,没有反抗的权力。所以说自古都要生男儿,生女的就没有用处!有多少好男儿,被逼迫地没有办法了,自然发愤起来,最幸运的是有发愤的途径——读书的做官去了,习武的立功沙场去了,就像当今皇帝,扯了大旗直接造反了!摇身一变回来,就不再是底层的人家,不再被人剥削凌虐,而是反去剥削别人了。
为人剥削和剥削别人,虽然后一条张昭华很不齿,但是让她选的话,她自然毫不犹豫要选后一条。
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这一条在现代看不出来,在这个时候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天堑,让张昭华仰天长叹,不能建功立业,不能殿选授官,不能有机会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女檀越,当心——”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僧人提醒道:“你的经书要烧着了。”
张昭华如梦初醒,低头一看,书页果然险些蹭上了灯烛的火苗。
她在佛前又点了几盏长明灯,那个僧人就笑眯眯地看着她,张昭华看他笑容,也勉强扯了一个笑出来。
“笑得不好,”这僧人便道:“心中有忧愁,还是别笑了。”
“大师明鉴。”张昭华道:“我忧心如焚,实不知前途如何,只觉人生黯淡,虽在佛前,也不能静下心来。”
“是了是了,”这僧人呵呵一笑道:“来寺里求神拜佛的,无一不是有所求,拜了之后便以为香花果供奉上,佛必能如自己所求,便欢欢喜喜去了。唯有女檀越,是拜了之后还是不得片刻宁静,可见要么是忧愁至深,要么是打心里不信佛的,要么就是二者兼而有之。”
张昭华不得不承认,这个僧人还真说准了。
“大师何以教我?”张昭华试问道。
“可没有,”这僧人拍了拍自己硕大的肚皮,道:“我只知道,万法都是因缘和合而成,有些因缘已成,无法改变;有些因缘,只要有心,未尝不可以改变啊。”
张昭华觉得他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让她接不上,也不明白。
然而第二日她接到了永城的来信,是粮长流放云南之前托人带给她的。
张昭华噙着眼泪打开信封,只见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
官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