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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遂将手里的水杯往她唇边递过去,“喝水。”
沫糯颜嘴角小弧度的抽了下,伸手便要接过水杯自己喝。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水杯,他就将水杯拿离了些,不让她碰。
沫糯颜,“……”
“就这么喝。”司黎川说。
“……”沫糯颜耳尖是红的,可一张小脸却白了一层,去看司阳和玉可儿。
司阳和玉可儿也不知咋想的,在沫糯颜看过去时,竟是齐齐把眼睛撇开了。
像是还怕沫糯颜不自在,这个举动后,司阳和玉可儿彼此看了眼,这下换他们俩别扭不自在了。
他们干么要躲?
沫糯颜见司阳和玉可儿没看自己,方张开小嘴,含住了水杯中的吸管。
沫糯颜渴坏了,一口气便将大半杯水全喝光了。
司黎川见此,问,“还喝么?”
沫糯颜轻轻摇头,又去看司阳和玉可儿,那小模样,别提多,嗯……小媳妇。
司阳和玉可儿这会儿都清了清喉管,把别开的目光转了回来,看向司黎川和沫糯颜。
“太爷爷,奶奶。”
沫糯颜立刻小声喊了句。
司阳点点头,玉可儿看着沫糯颜殷殷望着自己的翼翼双眸,脑袋像是被施了法给定住了,愣是点不下去那个头。
但脸色这回始终是拉不下去。
毕竟现在她已经知道,一切都是她那个儿子逼迫的,虽然她不愿意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比起之前的愤怒和恨恼,玉可儿这时对沫糯颜就只剩下歉疚和……疼惜。
说到底,玉可儿以往对沫糯颜的不喜,也不过是基于司清羽对沫糯颜的不喜。
玉可儿本人至多也就最开始司黎川将沫糯颜领养回司家时,对司黎川有些不满。
如今回想起沫糯颜在司家这十几年,饶是她苛刻了她,倒也没见她对自己有过任何的不尊重,反而每次见她,都奶奶奶奶的叫。
玉可儿这般想着,眼角撇过司黎川,一声叹息,不由自主便在心头响起。
这一家子人,就没有让她省心的!
她玉可儿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司家多少,这辈子要这么刁难她磋磨她!
……
早上十点过,医生来给沫糯颜和司阳检查时,南冥辰和明伊耀才闻讯赶来了医院。
到达病房,南冥辰和明伊耀见沫糯颜和司阳住在一间病房,微微愣了下,扫向在一旁清泠站在的司黎川。
司黎川冷眸轻眯了下,见医生在给司阳做检查,便转身朝外走去。
南冥辰和明伊耀盯了眼朝他们看来的沫糯颜,拧眉,跟着司黎川走了出去。
“啥情况?”南冥辰一出去,迫不及待问司黎川道。
司黎川浅蹙眉,“爷爷知道了。”
呃……
南冥辰和明伊耀默了,就盯着司黎川。
知道他跟沫糯颜的事,南冥辰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倒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不过……
“……沫糯颜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老爷子一怒之下对沫糯颜动了手吧?”南冥辰说到沫糯颜时,俊脸绷了绷。
明伊耀也皱紧了眉。
依老爷子那暴脾气,动手也不是没可能!
“爷爷想动的是我,颜颜替我挡了。”
司黎川出口的声线蓦地哑了分。
南冥辰和明伊耀都注意到他眼眸中骤然涌现的浓浓懊恼和心疼。
南冥辰和明伊耀在心里叹了声。
“沫糯颜没什么大碍吧?”南冥辰歪头朝病房里的沫糯颜看,见医生在给她检查,又收回了头,看向司黎川。
司黎川抿紧唇,没出声,双眸凝向在给沫糯颜做检查的医生。
很快,医生检查结束,从病房里出来。
司黎川盯着医生。
医生的视线在对上司黎川的眼眸时有些闪烁,主要是,太冷,太犀利。
本来他们无冤无仇的,可一被他盯上,就有种自己好像得罪得他很深沉的错觉。
“……病人和伤者都没什么大碍,如果想出院,现在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不过出院以后,需静养些时日。”医生说完,顿了顿,才捧着手里的病历本快速瞄了眼司黎川,走了。
司黎川抿唇,看了眼南冥辰。
南冥辰伸了伸手,从未有过的积极,“我去办理出院手续。”
“我跟你一起吧。”明伊耀主要是怕待在这儿被殃及。
沫糯颜和司黎川的事,老爷子不可能没想到他们都知道,可他们都瞒着他,这会儿老爷子若是看到他们,准没个好脸子,能避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司黎川点头,便朝病房里走了去。
一进去,沫糯颜的视线便落了过来。
司黎川面庞的冷硬少了分,说,“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沫糯颜眼睛亮了亮,偏头看司阳,“太爷爷呢?”
“嗯。”司黎川说。
嗯什么鬼?
司阳不满的瞪了瞪司黎川。
……
南冥辰和明伊耀办了出院手续,近十一点,一行人才从病房离开。
医院大门口,司黎川目光掠过司阳和玉可儿,对南冥辰和明伊耀说,“替我送下。”
南冥辰和明伊耀都还没来得及回话。
司阳愠怒浑厚的声音便响起,“你不会开车,不能送?”
这……
南冥辰和明伊耀同情的看着司黎川。
玉可儿只是淡淡看了眼司黎川,什么都没说。
“……二爷,你送太爷爷和奶奶吧。我让明叔和南书送我回去就行。”沫糯颜轻扯了扯司黎川的袖口,小声说。
“回去?回哪儿去?”司阳严肃的看着沫糯颜。
沫糯颜,“……”
“过来,跟太爷爷回老宅,以后都跟太爷爷住。”
司阳见沫糯颜脸又白了,微微吸了口气,声音缓了分,说。
其实他不是生气沫糯颜,是气司黎川。
但口气吧,有时切换起来有些困难。
只是让司阳没想到的是,他这话一出,沫糯颜的脸更白了。
司阳拧紧眉,望着沫糯颜的虎目快速闪过什么,随即严厉的看向司黎川,目光里多了道审视和探究。
司黎川坦然面对司阳探究的视线,语气淡静,“颜颜跟我回别墅。”
“放屁!”司阳怒。
众人,“……”
司黎川停了停,道,“等颜颜头上的伤好了,我再带她回老宅看您。”
说完,司黎川牵着沫糯颜的手就要朝他的车走。
“司黎川,你今天要是想带颜颜走,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司阳更夸张,直接蹬蹬蹬的走到司黎川的车头前,回头瞪着司黎川道。
众人,“……”
司黎川眉头皱紧的折痕比司阳眼角堆叠的纹路还要多,抿直唇盯着司阳。
南冥辰和明伊耀默契的把视线别开,假装没看到。
想必到这儿,大家已经看明白了,在整个司家,论难搞,司阳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连司黎川都得给司阳让道!
“……爸,您,您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玉可儿愁死了,走到司阳身边,伸手拉他。
“我看谁敢笑话我!”
司阳脸一沉,盯向明伊耀和南冥辰,好悬两人都没看那边,否则准得挨两“枪”。
沫糯颜看到司阳这样,大眼微暗,低头看向司黎川牵着她手的大手,而后,用力,一点一点抽了出来。
司黎川,“……”凛目盯向沫糯颜。
沫糯颜勉强对他扯了唇角,声音略显沙哑,“二爷,我跟太爷爷回老宅。”
“不行!”
“由不得你!”
“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颜颜不可能再跟你单独待在一块!”
“手给我!”
司黎川说着就要去拉沫糯颜的手,却被沫糯颜躲开,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司黎川眼眸迸出一道猩红,抿紧唇,上前便要抱沫糯颜。
沫糯颜心尖狠狠一疼,快速往后退了几步,眼眶红润,哀求,同时也坚持的看着司黎川。
对于现在的结果,沫糯颜已经很庆幸很满意。
太爷爷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讨厌她,仍然接纳她,关心她。
她真的不想在这时再说什么惹他难过伤心的事。
如果现在她跟太爷爷回老宅,能让太爷爷心里得到安慰,她就跟他回去便是。
而且。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要让太爷爷他们接受他和她在一起的事实,并非一朝一夕。
沫糯颜既然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那么她便不会在这时退缩。
她只是希望这件事带来的伤害能少些,如果靠他们的努力,能让司阳等人慢慢接受他们,祝福他们,在沫糯颜看来,才是最好的结果。
而不是像现在,弄得一家人两败俱伤,谁心里都不好过。
最终,还是司黎川妥协了。
面对沫糯颜,他的原则和坚持,总能轻易被打破。
……
司黎川开车载沫糯颜,司阳以及玉可儿回老宅,南冥辰和明伊耀则开着车跟在司黎川车后。
约四十分钟,车子停在老宅大门前。
玉可儿和司阳率先下车,站在车外盯着车内的司黎川和沫糯颜。
沫糯颜坐在副驾座,一双白嫩纤细的小手揪着她腿上的牛仔裤,她低垂着脑袋,不然司黎川看到她涩红的眼角,压低声音说,“二爷,开车回去的路上小心。”
司黎川放在方向盘的双手握紧,两道长眉沉沉压着,从后视镜凛凛盯着沫糯颜。
“你,照顾好自己。”沫糯颜嗓音明显哑了。
司黎川薄唇绷直,胸膛压抑着起伏,那股,想不顾一切载着她回别墅的念头,一路上从未减少过丝毫。
但他知道,不能!
磨紧牙根,司黎川沉哑着嗓音道,“下车!”
她再不下车,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什么都不顾,立刻掉头带她走!
她再不下车,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什么都不顾,立刻掉头带她走!
沫糯颜低掩的睫毛轻颤,用力咬了口下唇,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而就在她双脚着地的瞬间,车子便猛地从她背后擦过。
沫糯颜双腿虚软,险些没站住。
司黎川已然将车驶向前,掉头飙离了老宅。
沫糯颜听着汽车轮胎划过地面的声响越来越远,眼泪终究没忍住,大滴从眼眶里狠狠砸落。
二爷,我等你。
……
司律和司清羽昨晚离开医院后,便未在回到医院。
不过在出院时,玉可儿给司律打了电话,告诉她,他们出院回来的事。
所以。
沫糯颜挽着司阳,和玉可儿一同跨进老宅大门时,司律和司清羽已然站在堂屋外的台阶上,看着他们。
沫糯颜眼角还残留着红润,看到司清羽冰冷投递而来的视线,眉心拧了拧。
放在司阳胳膊上的手,手背突地被轻轻拍抚了下。
沫糯颜眼皮轻跳,抬眼看向司阳。
司阳对她点点头,“别怕,太爷爷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沫糯颜刚压下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太爷爷。”
“可不兴总哭的。”司阳佯怒的瞪她。
沫糯颜便立刻抬手抹了抹眼睛,摇头,“我不哭。”
司阳笑,心尖却淌过淡淡的酸苦。
“沫糯颜,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司阳三人还没走进,司清羽抱着胸,厌恶的盯着沫糯颜讥讽道。
沫糯颜含住下唇,只看了眼司清羽,并不想与她作口舌之争。
“这里是颜颜的家,她想回来就回来!”
司阳严声道。
“呵……”司清羽禁不住的冷笑,压着怨气看着司阳,“爷爷,我真不明白您现在是什么心理。自己的孙女孙子不顾,偏偏把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宝贝得不行!”
“我就宝贝颜颜了,你想怎样?”司阳皱眉。
“我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你也给我忍着!否则就从这里搬出去!”司阳嗓音蓦地一厉,威严瞪着司清羽高声道。
“爷爷!”
司清羽气得要死,“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孙女?为什么您总帮沫糯颜不帮我?从小到大,我做什么事您都看不惯,我就这么不讨您喜欢么?”
司阳冷哼,“与其指责我,倒不如反省反省自己,有没有做什么让我看得惯的事!一昧要求旁人宠着你,纵着你,不合你意就撒泼胡闹!自私无礼!这样的人,放到哪儿都不会有人喜欢!”
“爷爷……”
司清羽突然哭起来,“我在您心里就这么一无是处么?”
司清羽愤摡的指向沫糯颜,“她就什么都好么?就算她引诱我二哥,害我二哥为她神魂颠倒,理智全无,她就好么?您就不怕这样的丑事传出去,毁了我们司家的声誉?”
“到现在你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司阳也怒了,“这件事,颜颜才是受害者!是被你二哥逼迫的!司清羽,你再这样黑白不分无理取闹,你就真的给我从家里搬出去!省得我看了心烦!”
“不用您说我自己也会搬出去!从您执意将沫糯颜带回家里来,就没想我留在家里吧!因为您知道,只要沫糯颜回来,我肯定不会在待在家里。同时,我这两天才算看清楚一件事,我在这个家就是多余的。除了爸爸,你们谁都嫌弃我讨厌我。与其继续留在这里招你们厌烦,我不如自己识趣些,卷铺盖走人!”
司清羽哭着说完这通话,回头冲进屋里。
没一会儿,咚咚上楼的声响便从堂屋里传出。
司律脸色很不好看,眸光残冷盯了眼沫糯颜,转身也朝屋里走了去。
沫糯颜唇色发白,因为司律临走前看她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憎恶和冷漠。
司阳握紧双拳,喘着大气,怒目瞪着堂屋门口,“逆子!”
玉可儿怔怔看着堂屋的方向,眼眸里,渐渐浮现一抹悲凉和苍茫。
……
沫糯颜和玉可儿一左一右扶着司阳进屋,三人还没走到客厅。
司清羽便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了。
见状,玉可儿当即松开司阳的手,急忙上前,“清羽,你怎么还当真了?”
司清羽看着玉可儿,嘴角也挂着一丝冷笑。
玉可儿心头一痛,双眼暗了层。
“从今天开始,这个家,有沫糯颜,就没有我司清羽!只要沫糯颜在一天,我司清羽绝不回来!”
司清羽厌憎的盯着沫糯颜,一字一字说。
沫糯颜放在司阳胳膊上的双手不觉握紧,抿紧的双唇越来越白。
司阳胸口起伏烈烈,但他只瞪着司清羽,一个字都没说。
“走吧。”
司律接过司清羽的行李箱,“爸爸送你去你的别墅那边。”
玉可儿眼眸烧红,盯着司律。
司律眯眼,看了眼玉可儿,一手提着司清羽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的手,毫不迟疑的朝堂屋门口走。
“司律!”
玉可儿侧身盯着司律。
司律步伐微停,回头看着玉可儿,眼神里的光,阴凉,“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心里,清羽才是我的女儿,我最应该在乎和重视的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玉可儿忍泪,因为用力扣紧双手,以至于她整个身体都在发着抖。
内心的悲怆和无力,让玉可儿无法开口说一个字。
司律无情回头,带着司清羽走出了堂屋。
玉可儿看着两人离开她的视线,缓缓垂下双眼,脸上透着一抹死寂般的苍白。
“奶奶……”沫糯颜担心的看着玉可儿。
玉可儿没抬头,转身,“我累了。”
说完,玉可儿步履蹒跚,朝楼上走了去。
司阳望着玉可儿的背影,眼神深沉复杂。
……
玉可儿在当天病倒了,一下子,司家多了两个病号加一个伤患。
司律将司清羽送到她十八岁成人礼时,司黎川给她买的那套别墅后,下午便回来了。
司律回来时,李恩刚给玉可儿输上水离开。
吃了药,玉可儿困乏得厉害。
所以司律上楼走进卧室,玉可儿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只是,司律却不打算放她好好休息。
司律走到床边,站在床沿居高临下盯着床上面容憔悴的玉可儿。
玉可儿如今已是六十多,近七十的人。
容颜再不复年轻时的美艳靓丽,平时无病无灾时,因为刻意保养和打扮,看上去也就四十多的。
可现在生病了,再加之近几天发生的事,让她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且她现在没有化妆,时光在她脸上雕刻下的痕迹逐一显露。
此刻的玉可儿,看上去苍老且委顿。
司律皱紧了眉,不知是因为发现了玉可儿的老,还是其他。
司律转身,坐到床沿,双手撑在腿上,偏头看着床上的玉可儿,说,“清羽很伤心。”
玉可儿闭掩的双眸动了动,不过没睁开。
“你以前很疼清羽,为何现在忽然变了?”司律眉头拧得更紧,说。
忽然变了?
她现在只恨自己变得太晚!
玉可儿垂掩的睫毛染上一层水光。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玉可儿这么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失败。
年轻时管不住自己的丈夫,让丈夫……
现在呢,也管不好自己的儿女。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悲哀更可笑的人么?
司律盯着她睫毛上的水雾,微微沉默,道,“关于沫糯颜和黎川的事,你怎么看?”
听到司律问这个,玉可儿才慢慢打开双眼,望向司律,“昨晚黎川已经说得很清楚,并非沫糯颜勾引蛊惑他,而是他强迫的沫糯颜。司律,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觉得这件事还是沫糯颜的错么?沫糯颜她不是受害者?”
司律眼波微凉,“受害者?我们司家收养她十二年,如果不是黎川将她从警察局领养回来,沫糯颜还能活下来还未可知!”
“司家是收养了她,可也掩饰不了她是受害者的事实!一码归一码!”玉可儿因为压着怒火,所以出口的声音有些抖。
“你如何肯定不是她蓄意勾引,欲擒故纵,引黎川上钩?黎川之所以对沫糯颜产生那样的情愫,沫糯颜就一点责任没有?平时就见她对黎川黏糊得很,若是她注意些,兴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司律,你以为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跟她柳絮姿一样会玩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男人么?”
玉可儿忍无可忍,怒吼道。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起姿姿?”
司律一双眼在玉可儿说出“柳絮姿”这三个字时,骤然瞪大赤红,脑门上涨红的青筋骇人的一突一突额头皮肤表层外蹦。
姿姿?
玉可儿指尖掐进掌心里,指甲划破掌心皮肤,嵌进肉里,都不及她此刻半分心痛,“司律,直到今天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对么?我提一下柳絮姿怎么了?她柳絮姿这三个字有多不见得光,你不让我提?她柳絮姿就是一个可耻的小三,试图破坏别人家庭婚姻的贱人,嗯……”
玉可儿话还没说完,司律的手掌便朝她的脖子压了过来,力道之大,一下子让玉可儿长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玉可儿眼泪疯狂的从眼角滚落,她瞪大眼,双眸残红,死死盯着司律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震痛的心脏渐渐被厚厚的寒冰裹上,直到心脏冷得麻木,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玉可儿原来抬到半空欲去抓司律扼着她脖子的手的手,忽然颓然放了下来,圆瞪的双眼缓缓闭上。
心死,大约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司律看着玉可儿闭上的双眼以及从眼角滚掷而出的液体,心头狠震,摁在她脖子上的手猛地一抖,倏地收回。
在他的手离开她脖子的刹那,玉可儿本能的张开唇,大口喘息。
司律盯着玉可儿,一双猩红的眼眸竟也露出浓浓的伤感和悲凉,出口的声调也透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人已经没了,你又何必再揪着不放。她在世时被骂,现在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么?她有何错?错的,一直是我!”
说完,司律便起身,微佝着身躯,一步一步朝门外走。
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玉可儿终是忍不住,抓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嘴,恸哭出声。
她柳絮姿没错。
那她呢,她又错在哪儿了?
……
锦城别墅,是司清羽十八岁生辰,司黎川送给她的成人礼。
且因为是送给自家妹妹的,所以锦城别墅的规格一切按照别墅的格局建成。
司清羽看不起这别墅,觉得司黎川不重视她这个妹妹,实则大错特错。
这套别墅早在司清羽十六岁时,司黎川便选好了建筑别墅的地皮,请的也是资深的设计师设计的,整整用了一年半才竣工。
加之装修等等,也就在司清羽十八岁生日前几日刚刚完成。
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滑停至别墅门前,不一会儿,车门被打开,身着黑色抹胸小洋裙,外披铁锈色小西装的莫寒烟从车内下来,匆匆朝别墅门口走。
刚走进别墅,就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从客厅的方向飘来。
莫寒烟半眯眼,蹭掉脚上的细高跟鞋,赤脚朝客厅快走而去。
司清羽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毯上,上半身趴在茶几上,茶几以及她身边的地毯上,全是歪歪斜斜的红酒瓶以及啤酒罐。
拂进鼻息的浓烈酒气,让莫寒烟眉头皱了皱。
走到司清羽身畔,莫寒烟蹲下身,一只手柔柔搭上她的胳膊,双眼温柔而担心的看着她。
司清羽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委屈的哽咽,“寒烟姐。”
“唉。”莫寒烟叹息,握着她的胳膊将她轻轻往她怀里扯,柔柔的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手轻拍她抽泣战栗的背脊。
“寒烟姐,呜呜……我才是我爷爷的亲孙女,我二哥的亲妹妹,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不是说血脉亲情是世上最割舍不断的么?为什么我搬走了,他们一个都没挽留我?我一点都不重要,我一点都不重要。我好难过,好难过。”
司清羽把头抵在莫寒烟胸口,呜呜的哭。
莫寒烟低头看向司清羽,“清羽,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沫糯颜对你爷爷和二哥有多重要,你还跟着她作对,不是自讨苦吃么?我心疼你啊。”
“呜呜……寒烟姐……呜呜……”司清羽紧紧抱住她,俨然已经将莫寒烟当成除了司律以外,她最信任依赖的人。
否则她也不会打电话跟她倾诉委屈。
且司清羽觉得莫寒烟是真的拿她当亲妹妹在对待,不然这么晚了,她也不会因为担心她,而匆匆赶过来陪她。
“清羽,寒烟姐劝你,跟寒烟姐学学,试着放下吧。这个世界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饶是沫糯颜做了那样的事,你二哥为了她,宁愿背负强迫的罪名,也不肯说出是沫糯颜……而你爷爷呢,他自然是知道你二哥的性子不可能做出那样大逆不道违背伦理的事,可你二哥那么说了,你爷爷就信了,还反过来帮沫糯颜打抱不平。从这两点就可看出,我们跟沫糯颜比不了。而且你今天也说了,伯母貌似也被沫糯颜俘虏,跟她站到了一起。我看长此以往,伯父说不定也……”
“不可能,我爸爸最疼我,他绝不可能跟我妈妈一样背叛我!我相信他!”
司清羽抬起泪迹斑斑的脸,着急看着莫寒烟道。
莫寒烟扯唇,伸手给她擦脸上的泪水,柔声说,“清羽,我知道伯父很疼爱你,可是作为姐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以前伯母也同样很宠爱你,可是你看,这才过了多久,伯母就……现在你又搬了出来,跟伯父离得那么远,老宅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知道。我担心久而久之……唉,这也只是我的担忧。也许不会成真的。”
司清羽却怔住了,含泪的双眼一动不动盯着莫寒烟。
莫寒烟毫不意外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浓浓的不安,眼阔轻缩,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说,“清羽,还有件事,我觉得很可疑,但因为只是怀疑,所以我一直不敢轻易说出来。”
“……”司清羽提气,双眼快速的眨动,勉强将眼中的惶恐和慌乱压下,看着莫寒烟,哑声道,“什么事?”
莫寒烟眉心倏地皱紧,脸上布满了犹疑,“我,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万一要是我怀疑有错呢。”
司清羽盯着莫寒烟,缓缓问,“跟沫糯颜有关么?”
“……”莫寒烟纠结的含住下唇,点头,“嗯。”
“什么事?”
一听到跟沫糯颜有关,司清羽像是突然被灌满了鸡血,登时来了劲,直勾勾看着莫寒烟,紧声问。
莫寒烟神秘兮兮的往别墅四周看。
司清羽脸抽了两下,说,“寒烟姐,你放心吧,别墅只有我一个人,没别人,你放心说。”
莫寒烟含紧唇看着司清羽,半响,才慢慢点了点头,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你过来点。”
司清羽于是更紧的凑了过去。
莫寒烟伏到她耳边。
不知道莫寒烟对她说了什么,司清羽一双眼猛然瞪大,一对瞳仁都在剧烈的发抖。
……
司家老宅,近凌晨。
沫糯颜穿着粉色卡通睡衣靠坐在床头,下腹以下有丝绒被覆盖着,一只小手隔着丝绒被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小腹。
虽已是深夜,可沫糯颜一双眼始终圆瞪,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口的方向。
头上的伤偶尔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沫糯颜也只是皱皱眉,并未管。
到凌晨一点,沫糯颜瞪大的眼睛开始扛不住一搭一搭的往下垂。
她暗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便觉清醒些了,可撑不到两三分钟,她一双眼又往下一点点垂下,直到彻底闭上。
沫糯颜就这么靠在床头,坐着睡着了过去。
时钟嗒嗒的转到凌晨三点。
窗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没一会儿,咚一道闷响,一抹颀长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窗口前的地板上。
司黎川一身黑,跟夜间出没的大盗似的,幽深的眼潭凝向靠坐在床头睡着的小女人,清俊的面庞轻绷了下。
司黎川往前走,皮鞋踩到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有些响,他顿住,直接将皮鞋蹭掉,赤足朝沫糯颜走去。
走到床前,司黎川将要弯身抱沫糯颜,手刚伸出,原本闭眼熟睡的小女人,却在这时倏然睁开了双眼。
司黎川手一停,眼眸深盯着沫糯颜。
沫糯颜也看着他,只是慢慢的,眼眶续上了一圈薄薄的水汽,鼻尖也慢慢红了。
司黎川蹙眉,侧身坐到床沿,握住沫糯颜放到被子外的一只手,触手的冰凉叫司黎川心尖微颤,英逸的眉宇拢了个紧。
将沫糯颜的手用两只掌心捧着,轻柔的揉搓,待到她的手没那么凉了,司黎川方把她的手塞进了被窝里。
可是刚把手放进去,沫糯颜便赌气般的拿了出来。
司黎川微顿,抬眼盯着沫糯颜,眸光里有印着淡淡的无奈。
沫糯颜瘪了瘪嘴,拿出的那只手抬起,扯住司黎川的袖口,将他往她这边扯动。
司黎川眯眼,倾身过去。
沫糯颜便将另一只手也抽出,抱住他的脖子,凉凉的小脸窝陷进他温暖的颈窝,小猫儿似的蹭动。
司黎川垂眸看着沫糯颜,大掌从后轻抚着沫糯颜铺散在后背的长发,轻叹道,“不是你非要跟爷爷回来的么?觉得委屈了?”
“……”她不是委屈,她只是,想他,很想。
司黎川另一只手将沫糯颜身上的丝绒被往上提了提,隔着被子搂紧她的身子,温声说,“快睡吧,二爷抱着你睡。”
“……嗯。”沫糯颜撅着小嘴,软哼哼的应了声。
司黎川不觉笑,低头亲亲她的脑袋,直接将她抱起,放到他腿上,横抱着。
沫糯颜搂着他的脖子,小脸贴靠着他结实宽阔的胸膛,睁着眼睛从下往上看司黎川刀削斧刻般深刻立体的轮廓,耳边是他沉稳跳动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拂进她耳朵里,令她无比安心,眷恋。
“闭眼!”
司黎川低头看她,轻声说。
沫糯颜脸颊浮出两团红晕,大眼亮晶晶的看着司黎川,小声说,“二爷,很快就会好的对不对?”
“嗯。”司黎川深盯着沫糯颜,肯定道。
沫糯颜扯开嘴角,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司黎川见状,躁郁了一整日的心,才有了丝缓和,薄薄的唇角因此有了点弧度。
可就在这时,沫糯颜又突然睁开了眼睛,司黎川轻扯嘴角的动作便被沫糯颜看了个正着。
司黎川,“……”
可就在这时,沫糯颜又突然睁开了眼睛,司黎川轻扯嘴角的动作便被沫糯颜看了个正着。
司黎川唇角颤了下,在沫糯颜做出反应前,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沫糯颜眼阔缩紧,继而虚眯起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心跳不争气的加快,再加快。
司黎川在沫糯颜柔软馥香的唇上厮磨了会儿,见沫糯颜始终睁着一双单纯无害的大眼盯着他,在心里轻叹了声,缓缓退离她的唇,往上,轻碰了碰她的眉心,哑声道,“乖,闭上眼睛睡觉。”
“二爷,你该多笑笑。”
沫糯颜红着脸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羞涩的把脸往司黎川胸口藏。
司黎川微深,凝着使劲往他怀里缩的小女人,右眉扬高。
翌日,沫糯颜醒来时,某人已经离开。
她也不知何时被某人塞进了床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沫糯颜睁着眼睛怔怔望着眼前的帐顶,一抹怅然若失在她心尖潆潆绕绕,挥之不去。
在床上躺了会儿,沫糯颜起床,去洗浴室洗漱,出来后,走到衣柜前,打开,从衣柜里挑了件半高领九分袖的蛋黄色针织薄毛衣和一件牛仔背带长裤换上,便离开卧室,打算去看玉可儿好些了没。
不料,她还没走到玉可儿的房间,一串上楼的脚步声便从后传来。
沫糯颜顿住,偏转过身子朝楼梯上望。
当看到上楼来的人是谁时,沫糯颜瞳孔微缩。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司清羽边上楼边用眼角瞥楼上走廊站着的沫糯颜。
沫糯颜抿抿唇,看着她没说话。
司清羽走上楼,在楼梯口盯着沫糯颜看了会儿,才朝沫糯颜这边走来。
沫糯颜垂了垂眼,又才盯向她。
司清羽走到沫糯颜跟前停下,与沫糯颜之间的距离不到两步。
司清羽抱着胸,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沫糯颜的小腹,嘴角阴冷轻勾,挑眼盯着沫糯颜,“我搬回来了。”
沫糯颜眉毛动了动,对此没什么好说的。
这里是她家,她想搬走搬回是她的自由。
“沫糯颜,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司清羽说着,竟然伸手戳了戳沫糯颜的肩胛。
沫糯颜皱眉,没客气,当即拂开了司清羽的手,冷下脸看着她。
“哟,你是金做的还是银做的,碰都不能碰了?”司清羽咬牙讥笑。
沫糯颜抿紧唇,盯着司清羽看了几秒,什么都没说,便要从她身边离开。
“站住!”司清羽忽然喝道。
沫糯颜闭了闭眼,停下,转头盯着她,大眼压着不耐,“司清羽,我自问从未主动找过你不痛快,也请你不要找我的茬。你不喜欢我,我也同样不喜欢你,既然咱们彼此不待见,我希望我们能井水不犯河水。”
“你倒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你没有主动找过我的茬?真是笑话!沫糯颜,从你进司家的第一天开始,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找我的不痛快!就因为你的到来,我司清羽没有哪一天过得顺心!沫糯颜,你就是我的克星,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不会快乐!”司清羽阴沉着脸,看着沫糯颜咬牙切齿道,那痛恨沫糯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沫糯颜对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你不开心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己。”沫糯颜冷静道。
沫糯颜从来没想过要与司清羽作对,更不愿意每次和她见面都弄得跟仇敌般水火不容。
但这个世界所有的战争,不会因为你的隐忍退让而平息。
相反的,你的步步退让,只会让对手得寸进尺,认为你好欺负,软骨头!
在这一点上,沫糯颜感触颇深。
司清羽看着沫糯颜平静的脸,恨得直咬牙,“沫糯颜,你脸皮真厚!出了这样的事,还有脸住在我们司家,我都替你觉得羞耻!”
“替我?”沫糯颜盯着司清羽,“你不必替我感到羞耻,毕竟你跟我,还没有好到这个份上。我可不可耻就不劳你费心了!”
“沫糯颜,你现在这么嚣张,无非是仗着我二哥和爷爷在背后给你撑腰!可你不要忘了,我才是我二哥的亲妹妹,我爷爷的亲孙女,一旦你跟我出了什么事,我二哥和爷爷肯定选择我!你等着看吧!”
司清羽恼红着脸低吼完,狠狠退了把沫糯颜,便朝玉可儿的房间怒冲冲的走了去。
沫糯颜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双手下意识的扶住肚子,敛紧眉,也有些动了怒意盯着司清羽离开的方向。
而这时的沫糯颜,并未注意到司清羽那句“一旦你跟我出了什么事,我二哥和爷爷肯定选择我”有何深意,只以为是她泄愤时说的话。
因为司清羽去了玉可儿房间,沫糯颜自然不能再选择这时去看玉可儿。
在走廊站了会儿,沫糯颜朝楼下走了去。
而沫糯颜走到楼下时,才注意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司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