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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的苏暖,却也是一阵子的心思起伏。
他自是相信苏颖的,苏颖那姣好的面容,极温顺善良的心肠,可都是令苏暖可谓是心醉神迷。
苏颖一向很完美,不会做错什么。可是纵然苏颖做错了什么了,也应当会有什么苦衷。
然而,他却不觉想起,今日阿颖那一身华衣美服,精巧首饰。
桩桩件件,均是十分出挑。
阿颖是费心打扮,才入皇宫的。
这个认知,竟不觉让苏暖周身涌动了一缕寒意。
她怎么有心思,如此打扮自己呢?虽然,苏颖也许并不该为苏樱的死而悲痛欲绝。就好似苏暖,和妹妹的感情早就已经断了,就算是苏樱死了没了,他也是不觉得有些个什么。
可是苏颖不一样,苏颖在自个儿面前,可谓是悲痛欲绝的。
苏暖也没怀疑虽然,她们姐妹两人一向感情好,情分深,一根发钗都是两个人轮流换着戴。
阿樱再不好,好歹对苏颖这个姐姐,可谓是言听计从,还算乖顺。
苏颖难过,也是理所应得。更何况,苏颖还是那样子善良的人。
可是为什么,苏颖一边那样子的伤心,一边还穿得那样子的好。
他怎么想,都想不通透。
毕竟真正伤心的人,比如苏夫人,那可是容貌憔悴到了极点了。
既然如此伤心了,又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梳妆打扮,精心修饰?
可是颖儿呢,她还是那样子美,美得几乎整个京城的男子都为她而心动了。
就算是苏樱的死,也是不能让苏颖停止追逐自己的那份美丽。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暖只觉得自个儿一颗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很是有些不舒坦。
其实,不仅仅如此,还有别的原因。
苏暖慢慢的,也好似想通了自个儿心中症结所在。
他原本私底下也和苏颖议论过东海睿王收养义女的事情。
那时候,苏颖面色淡淡的,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对此的兴趣。
相反,苏颖还显得很冷淡,一副因为苏樱的死而伤心欲绝的模样。
苏暖欢喜,甚至不自禁觉得有些宽慰。
毕竟,苏颖并不是什么贪图富贵的女子,别的女人也还罢了,苏颖可不会削尖了脑袋去求这个。
就算是东海养女,所谓的郡主身份,可那又有什么意思?
苏家待苏颖也可谓不薄,苏颖跟苏家的人也感情深厚。
苏颖又怎么会去讨好什么睿王妃,那些个摄政王余孽,根本都是不清不白,不是什么好货色。
陛下纵然一时客客气气的,可是这心里面还是膈应。不过是利益相交,故而面子上过得去些个,又哪里会是真心实意的相待?
可他想错了,今日苏颖可谓是极上心,费尽心思,也只盼望能得到睿王妃的喜爱。
她这么热切,竟似让苏暖心头不自禁的流转了缕缕的寒意。
平日里,苏颖宽宏大方,淡薄名利。倘若,这一切均是装出来的,也是不知晓多可怖。
不会的,是自己想多了,阿颖绝不会是这样子的人。
也许,是因为长留王,阿颖不是痴心百里聂吗?所以,方才这样子的热切。阿颖嘴上说什么不在乎,可那心尖尖,到底还是放不下。
他心思起伏,将属于苏颖的一缕缕疑窦这样子生生压了下去,那心里面也不自禁为苏颖挑好了理由。
可饶是如此,苏暖却也是不自禁一阵子的心潮起伏。
那一颗心,终究也是难以心安的。
苏暖面色沉了沉,已然是瞧见了前面婀娜的身影,赫然正是元月砂。
元月砂眸色盈盈,娇艳无双,煞是可人。
那一张精致秀雅的脸颊,仿若是白玉雕琢而成,不自禁掠动了一缕淡淡的阴云。
元月砂言语柔柔:“苏公子,你来了。”
她轻轻一挥手,那宫婢居然是十分知趣,盈盈的退了下去。
苏暖微微有些恍惚,眼前这张精致的面容,依稀还有几分曾经南府郡元二小姐的眉眼,却已然大相庭径。
可旋即,苏暖不觉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容色沉了沉,缓缓言语:“昭华县主,相邀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元月砂甜甜的一笑:“苏家阿樱死了,其实苏暖公子的心里面,似乎也是并不如何的伤心。我原本还以为,以为你这个哥哥,对妹妹并没有什么情谊。却也是我瞧错了,原来公子苏暖,竟然还是十分在意这个妹妹的。”
苏暖再也是憋不住,言语也是失去了平素的温文秀雅:“你怎么知道,当年阿樱和黑牡丹的那档子事?”
他就想不通透了,这是陈年旧事,元月砂怎么就知道了?
看来元月砂还颇为费心。
阿樱虽然是可恨,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这件事情倘若当真传了出去,也是对苏樱的闺誉有所伤损。而他这个哥哥,不能一点儿都不理会。苏樱已经没了,死后被人说道,未免是有些可怜。更何况,倘若这件事情传出去,整个苏家也会蒙羞。而苏家之中,实则还有个未出阁的姑娘,也就是苏颖。苏颖干干净净的,可要是传出了阿樱的糊涂事情,只怕苏颖的清誉也是会受到影响。
苏颖可是苏暖的心尖尖,就算是苏暖心里面对阿樱没什么情意,可是对苏颖却总是要爱惜一二。
一瞬间,苏暖内心转过了若干念头。
元月砂嗤笑:“我原本还不信,看公子苏暖这样子的激动,想来必定都是真的了。苏公子倘若真想要知晓,月砂可以慢慢的告诉你。”
苏暖已然是回过神来了,面色沉了沉,不自禁的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冷色:“不必了,昭华县主怎么处心积虑,算计苏家,我是不想知道。不过县主既然是相约于我,可是有什么话儿,想要跟我言语?这个秘密,昭华县主想要苏家付出什么样子的代价?”
元月砂本来就是个俗物,苏暖也是并不如何的介意,花些代价,将这桩事情给圆了过来。
苏暖心念闪动,若有所思。
要是要挟苏颖不跟她争这个东海养女,倒也好了,他本来也不想苏颖嫁给百里聂。
元月砂却忽而轻挑秀眉,拽住了苏暖的手,拉着他踏入了花丛之中。
男女授受不亲,苏暖一时十分恼恨,想要挣扎。好在他也是想到了如今,自己可谓是受制于元月砂,方才是生生的隐忍一下。
饶是如此,苏暖的面颊之上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一缕怒意。
好在元月砂很快松了手,甚至将手指比在了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那精致面颊之上一对寒水也似的眸子,如今光彩流转,竟不自禁的流转了几许的狡黠之意。
这一刻,苏暖瞧在了眼里,心里竟不自禁的隐隐觉得有些古怪。
他慢慢的收敛了自个儿面上的神色,情不自禁的拂过了自己的手腕。刚才自己的手腕,被元月砂这样子捏了一下,元月砂虽然并不在意,可是苏暖却仿佛仍然感觉到了那手掌轻轻捏过了自己手腕时候十分怪异的触感。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嗓音却也是在苏暖耳边响起,让苏暖如遭雷击。
“母亲,咱们且先在南华亭里面休息一二。”
那嗓音柔美之中流转了几许的恭顺,显得既温柔,又体贴。
对于苏暖而言,自然是极为熟悉的。
苏暖面颊一热,耳朵也是红了。
阿颖,阿颖怎么在这儿?
他忽而一阵子的忐忑,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就这样子的钻进去。而他那心里面,却也是说不尽的恼恨。
元月砂,她究竟打的是什么样子的主意?
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就这样子立足于花丛之中,躲躲闪闪。
别人看见了,必定会以为两个人有些个私情在。既然是如此,说不准自己就要将元月砂纳入了府中去了。可是对于这个心狠手辣,面容姣好的昭华县主,苏暖却也是敬而远之。
而他的内心之中,竟不觉犯了一阵子的嘀咕。
元月砂此举,究竟也是为了什么呢?
莫非就是为了算计这个,想要嫁入苏家?
他胡思乱想,甚至不自禁的扫了元月砂一眼。
好在元月砂没有出声,而苏暖却也是更加不好出声。以苏暖的性子,又怎么会乐意,让别的人瞧见了,自个儿和元月砂同在此处,十分暧昧?
他可是落不下这个脸面!
苏暖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自禁的流转了森森的寒锐光彩。
苏夫人被苏颖这样子轻轻巧巧的扶着,就来到了南华亭里面。
她们并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元月砂和苏暖,不过苏暖却能透过花枝缝隙,瞧到了这两个人。
苏颖温言软语:“母亲,阿樱的死,你可也不要放在心上了。你这厢十分伤心,可是那位昭华县主,却偏偏是轻狂得意,十分嚣张。她的心里面,这样子的欢欢喜喜。你若伤心,反而更加令她高兴。”
苏夫人冷笑:“她是个县主,难道便眼睁睁的瞧着,欺辱我这样子的苏家女人?”
苏颖轻叹:“女儿也是知道,阿樱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试问哪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女儿被生生害死了,当娘的都恨不得杀了这个害人的凶手。”
说到恨不得杀死元月砂时候,苏颖那一双眸子,眼底一缕精光,顿时也是一闪而没。
苏夫人言语森森:“不错,害死阿樱的,可都是要死。”
苏夫人面色流转了一缕阴森,全无平时的温顺慈和。
却好似地狱里面的修罗,等着吃人的肉,喝人的血。
“女儿也是为母亲心疼,恨不得为母亲出气。昭华县主害死阿樱,又岂能让她痛快了去。”
苏夫人蓦然尖锐的笑了一声:“你这个做姐姐的,倒是对妹妹极好。”
苏颖不动声色:“我一向跟阿樱很好,一根发钗都是姐妹轮着带,她如今死了,阿颖心里面也是万分痛楚。”
那一张绝美面颊,顿时也是流转了泫然欲泣神色,好似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如今却也是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却也是不自禁的扣人心魄。
苏夫人冷柔阴沉说道:“从前我也嫌弃过你这个女儿,可是如今才晓得,你居然是个好的。”
苏暖在一边听着瞧着,却蓦然觉得,一股子寒意顿时浮上了心头,内心不觉阵阵心悸。
明明这母女二人说话,是柔顺而和气的,可是为什么,他只觉得有些古怪。
总觉得,似乎是有些个不对劲。
只听着苏夫人和苏颖这一来一往的应答,却也是令人内心之中,不觉寒意缕缕。
他盯着苏颖那张绝美温柔的脸孔,平时这张脸瞧惯了。
可是如今这样子瞧着,却似乎总觉得,有些个什么东西,分明是有些异样。
他蓦然恍然大悟,其实苏颖看似劝慰苏夫人,可是字字句句,可都是火上浇油。
苏夫人本来就伤心苏樱的死,如今被苏颖这样子一挑,还不知晓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出来了。
从前苏暖是绝不会这样子想苏颖的,可是谁让自个儿今日,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浮起了缕缕的异样。那些疑窦,虽不必苏颖辩白,已然是让苏暖自个儿压下去了。可那也只是压下去,那些个疑惑并未曾因此而消失,仍然是根深蒂固的萦绕于肺腑之中。如今得了引子,那些个疑窦也是被生生勾了出来。
苏暖的心里,便是忍不住在想,苏夫人因为阿樱,分明入了魔障了。苏颖千灵百巧,十分聪慧,不会瞧不出来。既然是如此,苏颖也是应当软语求肯,让苏夫人消去魔障。又怎么能火上浇油,推波助澜,使得苏夫人竟似越陷越深?
这样子想着,苏暖的心尖,竟不觉涌动了一缕淡淡的寒意。
可苏暖迷恋苏颖,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他也是很快,就为苏颖找到了理由。母亲本来就不喜欢苏颖,又执念已深了。既然是如此,苏颖又怎么能说些违逆苏夫人的话儿,刺激得苏夫人见罪于她?她也不过是迫不得已,迎合苏夫人,顺着苏夫人的话儿说的。
可他纵然为苏颖找到了理由,却仍然不自禁的心口一阵子恼恨难受,很是不自在。
他甚至忍不住看着元月砂,元月砂究竟是何用意?
这个龙胤的昭华县主,年纪虽轻,可是这纤弱的身影却也好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
元月砂心计深,谁知晓元月砂在算计些个什么?
苏暖忍不住侧头,盯住了元月砂。那近在咫尺的精致脸颊,十分的秀美,却难以勾起苏暖绮丽心思。对方分明好似冰做的人,精于算计,心狠手辣。苏暖甚至忍不住有些个发狠的想,元月砂莫非不知,苏家上下都是恨透她了?
元月砂却毫不畏惧的迎上了苏暖仇恨的眸光,一双漆黑的眸子之中,竟不自禁的流转了几许讽刺嘲笑的光彩。瞧得苏暖心头巨正!
苏夫人甚至有些尖锐说道:“阿颖,你不是说了,你有法子引了元月砂来这儿,莫不是诓我的?”
苏颖却也是言语温柔:“女儿怎么会如此不孝,胆敢诓骗母亲。今日,女儿也会用些个法子,引得那元月砂前来。女儿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苏夫人言语却柔和了几分:“你倒是个孝顺女儿,我也不过担心,那元月砂如今是县主了,自矜身份,倨傲娇贵。既是如此,便没那么容易引她来这儿。她这个小蹄子,心思太多,也不知晓有多少的弯弯道道的。”
苏颖亦不觉温柔说道:“母亲放心,纵然这件事情再如何为难,女儿也怎么都不能不顺母亲心意。”
苏夫人言语柔和下来,一双眸子之中,却也是流转了难以言喻诡异:“若元月砂到了这儿,你说我这个当娘的,该怎么为阿樱出气?”
苏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母亲心疼女儿,怎么出气也不为过。阿樱,阿樱定然也会开心的。”
苏暖那一颗心,却也是禁不住不断的往下沉,那内心之中,竟不觉流转了森森的寒意。
纵然他内心想了许多法子,竭力为苏颖开解。
可是事到如今,他实在也是没法子说服自己——
耳边,却听到苏夫人凉凉言语:“阿颖,你只盼望我杀了元月砂,好除去你的障碍,顺了你的心意,是不是?你还生怕我无此机会下手,故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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