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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小年,也称交年节、灶神节、祭灶节。
连日的降雪,让清水城内每家每户房檐都披了一层白霜,空气干燥又刺骨,每呼吸一口都仿佛喉咙吞入了冰刀。
“嘶~这鬼天气,真冷啊。”
早起的吴阿四不断摩挲双手,口吐白气,走出自家小屋,穿过肮脏布满污水的巷道,一股股尿骚味扑鼻而来。
“叽叽...”
两头肥硕的灰毛大老鼠被吴阿四惊动,探头探脑地观望了一会,快速钻入了一旁的排水渠内。
“嘿,这畜牲....跑得倒挺快。”吴阿四不以为意,正要迈步继续前行,却突然看到前方的垃圾堆有些不妥。
仔细一打量。
吴阿四这才发现四周有喷洒的血迹,附近还有几道血脚印,而前方被老鼠翻找的垃圾堆内.....似乎有一条人的手臂。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步快速走上前,随意找了根破烂木棍,在一堆炭灰、烂菜、破布垃圾中捅来捅去。
“这.....”
烂木棍传来的软体触感,让吴阿四知道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
他状着胆子向前,用木棍狠狠一撩。
噗通!
半截面目全非的尸身摔倒在他眼前,青黑色的皮肤混着血水,空洞洞的眼珠仿佛两道黑色漩涡。
“啊!!!”
吴阿四吓得惊声大叫,手脚并用,磕磕碰碰地爬过垃圾堆,朝着县衙方向跑去。
——
清水县衙,督捕厅。
铁棠今日巡视至此,正在翻阅一些三年以上的案卷卷宗。
自上任郡守以来,他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
新任郡守除了收缴兵符以外,统一兵权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步骤。
那就是核对账本!
账本包括整个清水郡的所有收支、现任库存,还有多少银两,以及最重要的武库器械校验等等。
不过因为上一任郡守是李清婉,铁棠对她的人品很放心,只是按照惯例派了些人手清点,并由方乐贤最后核准。
他手上的兵符还没有发放,人手除了军伍之中安插了十个铁家子弟,也没有多余动作。
一应有问题、没问题的官员也都没有处理,因为铁棠要等阵法布下之后,再来一步步根治清水。
是以这段时间他算得上比较空闲,只是在各部门之间巡视一番。
今日到了县衙捕快这边,便打算看看那些过往卷宗,为缉拿司家等人做准备。
清水城的知县做得很憋屈,但清水城的捕快却不憋屈。
因为他们头上的总郡捕何长生等人,日常还要批阅整个清水郡的巡检司公文,顾不得上他们。
而清水城的捕快,实则还是负责整个清水城的事务,不插手其他城池,他们的权力没有受到影响,基本也不会受到上面的压制。
铁棠做过总捕头,知晓一城治安之安稳,这个位置影响不小。
所谓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
一城总捕头的能力,是能够大致反应本城治安的平稳。
清水城的总捕头名为李庆泽,县捕名为李庆远,都是李家中人。
这个李家,就是李清婉、李遥的李家。
另一个县捕因为半年前犯了事,去了大牢,这个位置何长生一直没有补充,也就闲置到了现在。
李庆泽与李庆远是亲兄弟,铁棠这几日没少见,但没有听过他们发表任何意见。
一来他们隶属李家,如何站队也由不得他们选择,自有李家家主与李清婉抉择。
二来总捕头与县捕的官阶,在清水城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影响力很小,说了也无人在意。
今日铁棠到访,两兄弟自是带着各堂堂主候在一处,等候吩咐。
相比其他官员,李家兄弟对于铁棠的到来,并没有太过畏惧,毕竟他们算得上是一个派系,是自己人。
铁棠一边翻阅卷宗,一边询问:“清水城的近年来的治安如何?”
李庆泽知道铁棠也是总捕头出身,在这方面隐瞒实情,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是以他想都没想,照实说出:“今年因为域外天之事,发生了很多骚乱,很多案件到现在也没有侦破。
且城内世家横行,许多百姓遭受了欺压也不敢报官,就算我等发现了蛛丝马迹找上门去,人家也不愿说出实情。
总得来说.....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哦?你倒是个实诚的,这样岂不是承认自己不作为?”
“非下官不为,实乃不得已为之。”
铁棠点点头,没再发问。
李家兄弟的卷宗,他来之前已经看过,也跟李遥核实了他们为人。
这两人比李遥高了一辈,也非李清婉这一脉的嫡系,算起来是旁支,但人却算老实厚道。
加上背靠李家,前二十多年正是李清婉执掌郡守之位,他们也不怕其他人的威逼利诱。
总体处事也算公正,没有太大的污点,名声也算良好。
铁棠还在翻阅卷宗,督捕厅外却传来了骚乱的脚步声,两名蓝衣捕快带着两名青衣捕役冲了进来。
“何事慌慌张张?”督捕堂堂主小声呵斥,这是他手下的人。
捕快一见各堂堂主都到了,又见总捕头、县捕都在场,中间还有一位年轻人,知晓此地有大事。
他扭扭捏捏,只是走向督捕堂堂主,想请他出外面一谈。
“大人,总捕头,属下去去就回。”
铁棠眼皮都不抬一下:“我也做过总捕头,说说无妨,这是发生命案了?”
“还不快给郡守大人说清何事。”
两名捕快点头哈腰:“是是是,大人,外城城西发现了一具尸首,应当是昨夜身死,早上有百姓前来报案。”
“死者何人?什么修为?”
“这个.....搜鉴堂的兄弟还在勘查现场,仵作也还在勘验,具体情况尚未可知。”
铁棠这才放下手上卷宗,看向李家兄弟:“这种事情....往日多么?”
李庆泽沉吟片刻说道:“外城城西那边.....比较混乱,日常也有帮派打斗,争夺地盘。
像这个案件......多半也是如此,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前来顶罪。
大人放心,如无意外,此案半日可破。”
“清水作为郡城,巫道教尊都有不少,竟然还有人敢打帮派旗号?你不说,我还以为是运城呢。”
李庆泽苦笑道:“外城住得都是一些贫苦百姓,也有一些游手好闲的泼皮无懒逗留。
这些人偶尔攀上了一些世家子弟的尾车,便开始作威作福,且他们有清晰的区域意识,不敢僭越内城一步。
我们其实剿灭过好几次,但都是砍了一批,又长一茬,无法彻底根治。
最主要还是一些不得意的世家子弟从中作梗。”
铁棠摆了摆手:“马上叫人去处理,将案件缘由理清,如果有什么不对,马上通知我。
我这才刚上任没多久.....就给我搞出命案来了,这是给我下马威呢?”
一众捕快听得额头冷汗直流,李庆泽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给自己弟弟使了个眼色。
李庆远立即出列,向铁棠告退之后,带着督捕堂、搜鉴堂两位堂主离开。
三人点了数十捕快、捕役,急匆匆赶到了城西案发之地。
这里已经被围了起来,垃圾堆已经被清开,地上有仵作、捕快还在勘验。
李庆远翻身下马,神色肃穆:“现在是什么情况?”
仵作当先起身:“死者炼过拳脚,骨若硬石,应当是锻骨境小成~大成的修为。
死亡时间在昨夜丑时~寅时之间,具体时间需要抬回去检验。”
“怎么死得?”
“他应当是走在路上,被人突然偷袭,凶手先是持大重量的钝器将他右腿打折,而后又抨击他的脊椎、后脑。
不过锻骨境的武夫,骨气充盈,筋韧骨坚,凶手纵然是偷袭,也无法将他当场击杀。
致命伤在他心窍处,那里被人洞穿,直接绞碎,凶器可能是圆柱形的物体。
这表明现场当时可能有第二个人出手,且实力比死者、比第一个出手偷袭之人还要高。”
仵作勘查得已经十分仔细,李庆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向此地搜鉴堂的捕快。
“这里是案发之地吗?”
“大人,根据四周喷溅的血迹、脚印来判断,应当就是案发之地,不过报案的百姓把脚印踩乱了,无法判断当时有几人在场。”
“我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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