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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拼命的找话题。李萦觉得尴尬,刘嚣可不。
有小半个时辰了,李萦终于累瘫了,感觉一辈子的话都没有今天多,跟他在一块就是受罪啊。
刘嚣将李萦累了,便拿起那铜质鸠车,翻来覆去,随意把玩着,说道:“你讲了这么久,合着也该累了。休息一会,我给你讲个故事。”李萦瞪大了眼睛,早知如此,说书先生不当也罢!可三四岁的孩子,口齿不甚清晰,要讲个故事?
刘嚣没有理会李萦的不信任,只多看几眼她狐疑的小眼神儿,自顾自地说起来:李氏有一鸠,能为人言,过于鹦鹉,甚慧,养之数年矣.日则飞翔于廊楹帘幕间,不远去……
李萦在一旁听着,一愣,这是李氏之鸠的故事。
大致的意思是这样的,李氏有一只斑鸠,能说人话,胜过鹦鹉,十分聪明,养了很多年。这只斑鸠白天就在房前屋后飞翔,从来不飞远,晚上便在笼中栖息,以躲避狸猫和老鼠的伤害。斑鸠见到仆人有私自拿东西或摘花的一定会告诉它的主人。晋国的商人在吴国经商,看见这只斑鸠,愿意用十两银子来换。斑鸠察觉了他的意图,便告诉它的主人说:“我在这呆了很久了,不忍心离去。您一定要将我卖到其他地方,我将绝食不吃东西。”主人哄骗它说:“我的朋友想要看看你,给他看过了马上带你回家。”到了商人家里,主人就舍弃了斑鸠离开了。斑鸠于是就整日不吃东西,哀叫着要回家。商人怜悯它的意志,又怕它死去,分文得不到赔偿。于是花费了十两银子中的二两银子,把鸠还给李氏,斑鸠这才吃东西。(注:《李氏之鸠》,又名《“鸠”还李氏》,是明末义士陈子龙所作,选自《陈忠裕公全集》。)
述说完后,刘嚣连喝了好几口蜜水,润润喉,干涩感才消弭。李萦这会儿还没从故事中出来,是在想着刘嚣的意图。在李萦的意识中,刘嚣是个妖孽,是鬼神,是深不可测的。他的一动一作,都是深有含义的。换句话说,这种人是不好惹的。与他打交道,就是与虎谋皮。可他今日却花了如此多的口舌跟自己讲一个故事,这不合理啊!他是惜字如金的人,掐指一算,这得多少金啦!李萦,惶恐。
刘嚣细细观察着李萦的神态,李萦在思索的时候,偶尔会不由自主的啃啃手指甲,自己发现后又有些懊恼,随后又放下。想东西的时候是心无旁骛的,眼睛时不时打转,脸色也是一惊一乍的,不知里面在想些什么。他和李萦,一开始他是撒气,可自从咬伤了她之时,就一直忘不了她当时惊愕的眼神和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很特别。那香气,让他很舒服和安心。
李萦当时是有佩戴香包的,那是娘亲当天给予她的。那香,是个引子,药引子。
“主人,商人,斑鸠,你是怎么看待的?”刘嚣发问,算起来,他和李萦说过的话是个手指头都数的清,今个儿加些筹码。
神性即人性,那故事中的斑鸠,理应是象征着某类人。“斑鸠是个好斑鸠,商人也是慧眼识珠,就是那主人啊,忒不是东西。”李萦话语间带着怒气,“为着那一点钱,至于嘛!”
刘嚣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甚是可爱,怎么宫里的人这般只会使他厌恶呢?
“商人的怜悯心太重,料他做不了大事。”刘嚣毫不在意地说道,如若是他,那斑鸠死不了,还会一心一意的待在他身边。手中微微用力握紧了茶杯,仿佛那就是只斑鸠。
李萦听着也没多大不妥,刘嚣就是异人。
只是不知道,以后谁会是那斑鸠,谁会是那主人,又谁是那商人?天知道!
接下来的话题也是闲聊,唠唠嗑,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
期间,倒是刘嚣说要看看她的伤口,李萦是很乐意给他看的,以加深他的内疚感。刘嚣紧挨着她,仔细端详着伤疤,还挺深的,满意地点点头,她身上的香气还是如此诱人。
今日,李萦没有佩戴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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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娘亲和李萦站在郢都城墙上,看着景后和刘嚣一行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去,李萦略微心安。
娘亲双眸间自是不舍,李萦见着也是无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娘亲若是想姐姐的话,萦儿就陪娘亲一块去长安。”
娘亲叹了叹气,说着:“傻丫头”,哪有这么简单啊!
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
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山川。
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
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
(注:《春夜别友人》,唐陈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