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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你!”
“可是父亲,当初是我领着贾赦去见的蘅姐。是我!如今,又是我提议让沅儿和林砚……”
触景伤情,他是怕自己一错再错。
沈伯年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闻敲门声,“祖父,父亲,沅儿求见!”
沈云舟一怔,撇过脸去敛去方才的情愫,笑着上前开门让沈沅进来,握着她的手皱眉,取了桌上的手炉塞过去,“你还病着呢,怎么不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身边的丫头过来说一声就好。”
沈沅心头一暖,觑着沈云舟的面色试探道:“父亲,我这次落水之事不简单吧?您们处处避着我,不想我知道。可您们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左右不过就那么几位皇子,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沈云舟面色一沉,神色闪动,“别担心,有我和你祖父在呢。你只管好好养病就行。不是约了明玉郡主过些日子去梅花庵上香吗?这若是还病着可不好。”
沈沅微微皱眉,沈云舟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她怎会听不出来。然而这让她的决心更加坚定。
“我不知道这次是谁下的手,但除了他,别的皇子就没这个想法吗?倒不是我高看自己。我沈家门第摆在这,屹立两朝不倒,看过多少帝王变迁。甚至祖父还曾为帝师!全家又如此疼我,恨不得为我摘星星摘月亮,哪个皇子会不动心?”
沈云舟从来没有想过,有时候太过疼爱也会成了一种负累。若不是京中都知沈家对沈沅的看重,想来皇子们还不至于趋之若鹜。
沈云舟一时陷入两难,他不愿意沈沅入皇家,却也不想匆忙定亲日后害了沈沅。
沈沅眉宇微蹙,“祖父和父亲可是想着林家?与皇家相争,林家可曾考虑清楚了?”
沈伯年出面安慰,“两家的局势境地,林家是知道的。”
沈沅摇头,“林家确实知道。可……”
她一顿,抬眼看着沈伯年,“祖父,我与林砚之事,是您提的,还是林家提的?”
沈伯年张着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沈沅又道:“我虽未曾见过林叔父,却也能从您和父亲口中得知他的为人。叔父十岁丧父,十二岁丧母。名义上是跟着祖父求学,实则是在祖父膝下长大的。他知恩感恩,受沈家厚待,但凡祖父开口,他可会推拒?
我与林砚相交甚少,但就这么仅有的两三次也可看出,他非是醉心名利之人。与权势富贵相比,他更喜逍遥自在。以林家现在的处境,若我猜的不错,他们家的长媳,身份门第相配是自然,可却未必想要个家中握有重权的。
我们家,祖父于内阁致士,父亲为吏部侍郎,若不出意外,再过两年便是板上钉钉的尚书。二叔三叔都为外任知府,升迁只待资历政绩。这等情形,与林家所想不符。”
沈伯年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见沈沅笑了,“祖父也莫要再骗我。林砚第一次上京时还未曾提及此事,便说明那时林家并没有这个意思。想来是祖父见过林砚后生了心思,在林砚回南之时,给林叔父去过信吧?”
沈伯年心一点点往下沉,他叹了口气,“哪里就有你想得这么严重。”
沈沅摇头,“祖父总教我,但凡与时局皇家相关,宁可多想深想,也不可存侥幸心理。怎地今日反倒不一样了!”
沈云舟本对沈沅与林砚之事有些担忧,如今听得沈沅此话,却又不喜起来,“难道说我沈家的闺女还配不上他林家吗?”
沈沅失笑,“那么在父亲眼里,皇家可配不上我?”
沈云舟一愣。沈沅又道:“父亲心里明白,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想不想的问题。”
沈云舟更是不悦,“你当林家在这婚事上就没存别的心思。如海现今处境艰难,倘或林家有个万一,林砚有沈家这门亲事,别人也不敢小瞧了他!”
“父亲觉得林砚凭什么能得皇上看重,赐令牌护身?单单因为林叔父吗?我即便身在闺中也知,玻璃厂是他做起来的。且如今皇上怕是还在让他办什么了不得的事。
父亲觉得,这样的他,可需靠联姻来站稳脚跟?父亲,这门亲事对沈家而言,可解我之危。可对林家而言,反倒是鸡肋。”
沈沅深吸了一口气,跪拜下来,神色郑重,“祖父,父亲!您们常教我仁义礼智信,然而如今林家有义,我沈家怎能无仁?”
沈云舟身形有些摇晃,女儿太通透,骗不过她怎么办?
他咬牙,“男未婚,女未嫁,议亲本就寻常。皇子们就算有想法又如何?皇家既然未曾指婚,那嫁娶便是我们自家的事。总不能因为我们定亲便怨上我们或是林家。你想多了。”
沈沅苦笑,“即便如父亲所说。但祖父提议林叔父念着旧情首肯,和林家主动求娶不一样。”
前者是林家被拉下水,后者是林家压根不在意。
沈云舟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最终还是沈伯年出面将沈沅扶了起来,“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让我同你父亲商议商议。你且先回房吧。林砚那边,你只当是师兄妹处着便是。左右咱们家和林家乃是世交,不越了规矩也无妨。”
沈沅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最终闭了嘴,点头应了,退了出去。
沈云舟更愁了,“父亲,如今怎么办?”
“左右你也有顾虑,那就先搁着吧。皇家那边,说到底皇子的态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我寻个机会,试探一番再论。便是皇上真有此心,也总得先问问我。”
说完,沈伯年又是一阵自嘲:“没想到我们两个还不如沅儿。沅儿说的不错,以如今林家的情况林砚的能为,如海只怕是不打算娶一个家中重权的长媳进门的。
是我念着两家的情分,心里又极喜欢林砚这小子,贸然开了口,未曾多想。如海总觉沈家待他恩重如山,我既亲自写了信,他哪会不应。”
沈伯年最终一叹,“且等如海上京再说吧。”
沈云舟大惊,“如海要上京?那江南……”
“少则三五月,多则七八月。”
想在如此短期内对甄家连根拔起,即便是甄家刚受重创,也并非容易之事。这便是说,要发大招。而这般一来,林如海的危险也可想而知。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沈云舟难免担心起来,“我们可还能做些什么?”
“你在吏部任职,上回江南大变,如今派去江南委任的都是你精挑细选。我们不在江南,对江南具体情形也不甚了解,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
“那林砚……”
沈伯年摇头,“他还不知道,如海瞒着他。”
说完,沈伯年转头与沈云舟对视一眼,二人皆自苦笑,以林砚那小子机灵的程度,又能瞒得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