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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废了人的胳膊,今儿个人就死了,也不知道有的人这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就推了一下么,这上纲上线的,可至于,小小年纪心肠倒是歹毒,仗着自己在这宫里有后台,就任性妄为,卸了人的胳膊还不够,现如今好了,呵,小心啊,顾蝉露午夜梦回心有不忿,回头来就来找她,这些天啊,她怕是睡不好了!”
听得屋子里那脆耳的瓷器碎裂之声,外间早有一名女子在此间出声,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可以与沈炜彤与之相较的太师府的大小姐江娉婷,江娉婷年约十六,正是花开正艳的好年纪,一身绛红色团蝶百花云纹的对襟齐胸襦裙衬着发上所簪的镶宝双层花蝶鎏金步摇,明净清澈的眉眼灿若明珠,只消一站,高贵清高之色便是浑然天成,因着家世出众模样是百里挑一的,江娉婷自进了这永延殿后便受了底下这一群人的追捧,这些话,原用不着她来说,可偏生,昨儿个晚上,她瞧见了,瞧见了这屋里的丫头出去,更瞧见了那人亲了这丫头,她心里头不忿,这才今儿个要来寻这丫头的麻烦,好出一口这恶气。
虽说昨天晚上她偷偷摸摸的跟着虽听不到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可看那位这样细心备至的模样,再看临走时的那一吻,她这心里就酸的冒泡,只觉得这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人都是衬托着那位主儿来的,她便熬不住,想气这丫头一气。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人不是我杀得,不是我把她给弄了上吊的,昨夜里该罚的我也罚了,该受的我也受的,说风凉话也该有个说风凉话的时候,若她真觉得是我把她逼上了绝路,她要来找我,那这永延殿的各位一个也逃不脱,我与她往日无缘今日无仇,别什么都赖到我的头上,若说有错,我就不信站在这儿的人你们一个个问心无愧,谁平常怂恿的她成日里说嘴,谁自己心里清楚,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谁最该害怕的,真等股价小姐来了,你们可别躲!”
小小的年纪一身正气,就在江娉婷拈酸吃醋般的说着那刺心之话的当下,沈炜彤自门内走出,丝毫不输任何气势的看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江娉婷,目光如炬,这一番话不卑不亢的话一说完,倒是真把这人群里的两个秀女给吓得瑟瑟发抖,心神不定起来。
江娉婷气结,看着这丫头一副浑然不怕的模样,只伸手一把拉住了沈炜彤指着鼻子就叫骂起了起来,光骂沈炜彤一个还不够,看着想要护着沈炜彤的邓卉之后,更是指着邓卉的脸也一起算在了里头“你这么张狂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早就是内定的,真当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呢,你昨儿个半夜偷偷出去做了什么,打量着所有人都不晓得是不是,还有你,天天跟在这么个丫头后面做个长尾巴似得,可最后呢,她可分给你一杯羹了,哼,用着这一张伪善的脸,成天的都不知道做给谁看,真当旁人什么都不知道似得,你可真虚伪!”
“江家小姐眼瞧着是心酸了啊,是了,太师府的小姐啊,可你除了这头衔你还有什么,无论沈小姐这会有什么,你都没有,昨儿个有了顾蝉露您还觉不够,昨晚上的心经你都白抄了,吵吧,回头等嬷嬷禀告了太后,咱们一个个的都发送回家才好呢,旁人不觉得丢人,你也不觉得,那你就在这儿使劲的吵,丢份儿的反正又不是我邓卉和沈家小姐,丢份的说到底还是您自己个儿。”
沈炜彤听着江娉婷说下的那话正要反驳,倒是邓卉把沈炜彤给护在了身后为着沈炜彤挺身而出,沈炜彤知道,昨夜里怕是江娉婷已经瞧见了,心里正泛着心虚,却见邓卉这般护着自己,心里稍稍有些感动。
“傻子,被人卖了你回头还要帮着人数钱呢,你就瞧着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江娉婷自知失态,自然不会再与沈炜彤与邓卉纠缠,她今日嫉妒蒙了眼,太过冲动了些,沈炜彤有人护着,她斗不过,可不能够丢了母家脸面,冷冷的瞪着邓卉与沈炜彤一眼之后,只气恼的拂袖离开。
彼时,紫宸殿内,通政司副使顾大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那儿哭泣,一字一句的在那儿说着“请皇上为我做主,为我孙女蝉露做主,我蝉露去的实在太冤了,她那么年轻啊,求求皇上,严惩真凶!”
自来到紫宸殿后,顾老大人就没曾停过,哭的萧歆宸心烦不已,这顾蝉露自己不贤,累了自己的名声不说,现如今竟然还一把头把自己给吊死了,惹来这一桩荒唐事,真不知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够了!
顾老大人这一番哭的吵吵闹闹的,你真把这儿当菜市口呢,你说真凶?何来真凶?你家孙女朕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她是自己吊死的,朕拿什么真凶给你,那根白绫吗?自己的孙女自己管教无方,现如今来找朕的麻烦,你意欲何为,别以为仗着自己是个老臣朕就不能够办了你,你这些年仗着手中职权,压了多少奏折,收了多少银两,中饱私囊的你真当朕是眼瞎了不是。”
皇帝一声怒喝,吓得顾老大人身子一抖,打了激灵,一下子把要哭的话尽数的吞进了肚子,通政使司,设通政使,负责内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诉等事项,上达天听,下达臣民,多少参政要官员的折子便是从他们手上过来的,自然得了信儿的那些官员便会通过手中的钱财来买这一封奏折,这顾老大人这些年一直在这四品官位上不愿意往上升迁,只因为那是个肥缺,比起调往任何一处,这里挣得钱实在是要多得多,哪怕这是徇私枉法,可已经习惯捞钱的顾老大人因为这个职位把一家老小都养的甚好,早已经离不开了。
此刻听得皇上如此之说的顾老大人只觉得自己委屈,自己死了个孙女,这债主都还没找到,竟然被皇帝给撂了老底,心有不甘的,只能够忍了这口气,憋下了许多话,沉默着低下头,只在那儿不断的抽抽着鼻涕,将自己变得极度委屈的样子。
“你说你要个凶手,昨日里,你家孙女害的嫡公主心疾发作差点要了她的命,满满这会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满满的身子你们这些做老臣的是知道的,那是气不得急不得,她在永延殿搅弄是非,与嫡公主大打出手,太后不过把她发落回家,现如今你说要个说法要个凶手,昨日,是太后罚的她归家而去,你今儿个是不是要朕把太后绑了给你送去,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杯滚烫的茶水顺着顾老大人的脖颈里直接而下,烫的顾老大人恨不能弹跳而起,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他可没那胆子让皇上把太后给绑了送到自己孙女的灵堂之前去,再者说了,他要绑的也不是那位,来这儿的目的也是为了那位沈炜彤,若无沈炜彤的存心,他孙女儿何至于如此,可看着堂上那位的气势,他实在是没那胆子了,所有的怨气不甘都给憋回去了。
皇帝最重孝道尤其是对那位太后,且太后也不是个软性子,宫里的嫡公主昨日是犯了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真要扣到自己的头上,再加上皇上故意暗示自己的那话,那他岂不是乌纱不保,孙女他手里有好几个,冒着胆子来这儿为的也是想把那沈炜彤拉下来,再祸及一下沈枫杨,可若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话……
“微臣知罪,微臣只是一时伤心太过,绝没有要与太后和公主有任何的为难,可昨日那纠纷,也绝非我家露儿一人所为,皇上宽容,昨日我露儿可是让人卸了一只胳膊的,那卸了人胳膊的……”
“顾大人家的孙女让人卸了胳膊,可我沈枫杨的亲闺女却被人从后推落在地,说到底是你管教无方,让你孙女动手上功夫来暗算旁人,昨日推的是平地,若是高台,我沈枫杨的女儿就死了,别以为仗着自己家里死了人你就站在了至高点,你那孙女因何而死我沈枫杨也不是没手段查个清清楚楚,我沈枫杨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得到旁人来置噱!”
顾大人心里还是不服,微微抬起头嘴上说着软话,可这话还没说完,一到声音就已经把顾大人的话直接堵死,沈枫杨一身冷厉的居高临下的站在顾大人身旁,手里提溜着的是顾大人家自己府上的家丁与奴婢,此刻跪在地上,具是瑟瑟发抖!
“说,昨儿个你们家孙小姐回来之后,府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沈枫杨知道,女儿此番入宫前路坎坷,可他做父亲的也容不得这些人一个个的在那儿欺辱自己的女儿,沈府的事情一出,他便动了手,为的就是防止这样的事端出现,他平常从不与官员有什么的交好结伴,是个孤臣,可孤臣不代表好欺负。
“昨日,昨日孙小姐被遣送回府之后,老太爷,老爷与夫人就在那儿骂孙小姐,骂孙小姐不中用,连复选都过不了还在宫里拨弄是非,被惹得退了回来将来嫁人都难,所有人都在骂孙小姐,老太爷骂的最重,只说让孙小姐早早的死了便罢,若真死了,老太爷还会去给她驳个好听的名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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