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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旦做出不洁之事,那也是要被处以火焚或是浸猪笼,更何况是皇家的女人,这药无色无味,喝下去即时起效,没有痛苦,你让她们喝下去,也就算是做了了断,给王爷做了贡献。”
德贵妃这话说的冰冰冷冷,不带一丝一毫的牵扯与犹豫,在洛卿语犹豫不决时,那瓶子药便直接塞进了她的手中。
“一国之母要学会的东西很多,宽容大度,当断则断,原先我想先让你学会宽容大度这四个字,现下看来,是要先放一放了,既是要放,事情也出了,那不妨就先把当断则断学会了吧,那时吕后为汉室江山杀韩信,帮着汉高祖背下了冤杀开国功臣之说,今日,你且受苦,就替衍儿背着一次黑锅,将那三个不知检点的女人,杀了吧!”
从前,德贵妃希望洛卿语学会怎么样在这后宫里去做这一国之中最为尊贵的女人,洛卿语由着萧衍保护的太好,专房专宠,从没经历过这女人之间的波谲云诡,皇帝要周旋的事情太多,纳女人入宫,是不得不做的事,她曾想过接穆昭静回来,好好的让穆昭静折腾一番,让洛卿语学学如何治理内府或是后宫,学会驭人之术,可眼下,是不能够了!
她们三人身子脏了,脏了身子的女人是不能够再回府又或是入宫,那是耻辱,皇家的耻辱,皇室脸面的耻辱,除了死,她们再难洗清这身上留有别的男人的烙印……
“去吧,早去早回。”
夜色已深,弯月挂于天际,斑驳的树影此刻落在这殿外的琉璃长阶上,朦胧的月色照在洛卿语的身上,找出一抹斜长的影子,洛卿语的右手紧握着那影青釉的小瓷瓶,脚下好似被灌了铅,重的抬不起步。
都不知是怎么走到外头准备好的马车上,也不知这马车颠簸了多久,洛卿语听着树影之中悉悉索索的声音,与夜莺啼叫之声时,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所山庄之外。
处于京郊山林之中的庄子很是清闲雅致,此刻,庄内依旧亮堂,灯火通明,李忠在见到洛卿语时,先是一怔,再看宫里的车马,最终,还是把人请进了院子。
三进的院子不大,三个人想是被安排在了西厢的厢房内,看着院子里两个婆子正蹲在厢房外头的长廊下熬药,洛卿语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的瓷瓶,抬脚的步子略略犹豫了些许。
萧衍与萧沐此刻坐在厢房外的客厅内,内室的床榻前隔了一个屏风做了阻隔,洛卿语绕过了萧衍与萧沐,径直的走进了里头,没回萧衍的话,也没看他一眼,萧衍像是早准备好了洛卿语会来,在洛卿语往内走后,站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里头,一张架子床,两张矮榻,上头各自睡着一个人,身上衣衫已换,锦被下的三人都是月白色的中衣,洗净的长发披散着,脸上是被打到肿胀碎裂的伤口,这三个女人早没了从前的眉目如画与花容月貌,眼下的三人,像极了一块破布般面临着支离破碎。
许是洛卿语入内的动静太大,惊醒了在内的三人,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直接惊坐而起,当坐起的当下,洛卿语还能从她们露出的脖颈之间,看到累累伤痕的掐痕与淤痕。
军营里的那些私兵哪里是会讲道理的,尤其又是受了萧衍命令的,自然拿她们当物件一般的耍弄,且她们三个,本就容貌不俗,梁廷容与高晞露就算年纪稍稍大了些,可到底也不过二十有余,在洛卿语所处的时代,那是一朵花刚刚绽放的年纪,穆昭静更是不用说!
看着三人眼里露出的惊恐与不安,洛卿语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瓷瓶一下子放在了三人面前就近的小桌上。
“贵妃娘娘说了,你们都是聪明人,这药无色无味,喝下后也没有痛苦,你们自行了断吧!”
药她送到了,话她也说完了,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做了,喝不喝,那就是她们的事了,她只负责传话,不能为她们的生死去做抉择,这个抉择她也做不起。
洛卿语照章办事,将德贵妃的意思传达,在将话说完之后,最先出声的倒不是这三个女人,而是萧沐,萧沐好像习以为常,语气冷淡着“既是德母妃的话,那四哥就回吧,等送走了三位侧妃,我会在这儿好生安葬了他们,那些参与其中的私兵,我已经挖了坑直接将他们埋了,如今话也传出去了,那侧妃们,便算是用死证了自己的清白吧!”
在看到军营之中的三个侧妃时,他最先的反应是惊讶,之后便是恼恨,原本,他想当作不认识这三个人,将这事情掩下,草草的了结弄死了便罢,可这其中的梁侧妃最先叫了一声沐王爷,说了自己是睿王府的侧妃,就这一声叫,叫出了后头的许多事。
萧沐对这三个没有多深的好感,他在萧衍打定了主意要坐稳这大梁江山时,便是想好了要跟在萧衍的身边好好的扶持他,兄弟同心,出了这种事情,他身为亲弟弟的,第一件要做的便是遮丑,想的也是将她们三人杀了。
女子名节大过性命,明明萧衍走时,对她们三个做好了安排,将她们都接到了最安全隐秘的地方,若萧然真识破了是在那隐秘之处将她们三人抓获,那凭着萧然的机警,是不会傻呵呵的直接入城.
后来带回来一问,说是这三人同时跑了,因为跑出了护卫的保护,所以才会被抓,被送到军营之中。
至于为何要跑,又为何要同时跑,这三人给出的答案倒是情深意切,她们要去雁荡山找萧衍,如出一辙的答案,倒是让人不知该让人做出个什么表情来配合。
在萧沐看来,这三人明显的就是贪生怕死,才会惹来这诸多的事情,身子不洁就该早早的死了,省的耽误了萧衍的名声,若非她们三人在军营之中吵着闹着要见萧衍,这三个人他早处理完了,回头谎报一声三人守节而死,便是给了最大的体面。
洛卿语的不痴不傻显然对这三人早已不是秘密,见洛卿语这般冷静的对她们坐下吩咐,三人一个未动,那药瓶子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放在那儿,哪怕萧沐已经说出了要将她们好好安葬的话,三人还是没有动手,显然,不想死。
萧衍来这儿已经许久,要哭要表衷心讲真情的话,想是刚才已经说的齐全,萧衍不是个冷血的人,这三个女人哪怕为自己所不喜,可终归有那几年的情谊在,他与高晞露还有个儿子,三人没有做丧尽天良的事,为着这一桩事,要了她们的命,总觉得不公平了些。
他进来时,看到的画面远比洛卿语要来的震撼,三个人身下之处由婆子上药时,早已经不能看,穆昭静那空洞的神色,就像是个活死人。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德母妃已经替四皇兄你做出了决断,那四皇兄就带着皇嫂离开吧,这里,连同这宅子,都会在今夜消失的一干二净,外头所传的流言,那都是风言风语,三位侧妃未保名节,早已经在反贼入城时,选择了自尽,那是贞烈!”
萧沐见萧衍至今未发一言,只希望他做出尽快的决断,天亮以后,只怕流言越传越多,只会闹到满城风雨!
“王爷,我和你还有琅玥,我们还有个孩子,你可怜可怜琅儿,就当是为他积德行善,不要杀了我,我听说你出事,只是想去找你,我不想死,不想死……”
屋内的气息像是沉默,一瞬之间,一切都变得那样阴鸷可怖,看着那瓶药,最先受不住的高晞露当即扑下床,蹒跚着步子来到萧衍的脚边,抱住了洛卿语的腿脖子,大哭大叫着,眼泪不断的流下,流入着散乱的发丝之中,看起来,那样可怜又委屈。
“妾在那里受了这样大的屈辱挣扎着不死,为的就是王爷与孩子,求王爷可怜,不要让妾身去死,哪怕让妾身做个农妇远远打发了也好。”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王爷果真对我们无心又无情,留着这躯壳,还有什么用,是我们这些贱人污秽,害的王爷身为正统储君时,还惹了这么一身的腥气,死了也好,流言这种东西,时间久了,谁还会记得,谁还会编排,不过是拿来做这一时的笑话,王妃娘娘终归是个有后福的,以后天下人都要唤您一声皇后了,那些私兵来时,您躲的可真好,现如今也不用在装疯卖傻,装死做活的折腾人,一瓶药药死了三个,您就整个清静了,到底是您会算计!”
在高晞露哭的人头皮发麻耳朵里尽是嗡鸣声声让人受不住的当下,一声冷笑出自临窗的矮榻上,那里坐在榻上的穆昭静适闲的将一支长簪将那一头的青丝绾起,别于脑后,唇泽凉凉,冷笑之间说出的一番话语之中,可是带足了意思,把萧衍编排了不说,也把洛卿语一起骂在了里头。
装疯卖傻,装死做活,那是再骂当初的洛卿语,因为穆昭静在正院勾引萧衍的事情,受那一番的刺激差点命归西天,也害穆昭静被赶出了王府,赶去了庄子上,这仇,在穆昭静心里,怕是要记一辈子了!
骂洛卿语的同时,也是在向萧衍挑拨,她们三个情真意切担心萧衍的安危,为了去见萧衍没躲起来,眼下落了个不好的下场,而洛卿语,则是贪生怕死,白白的占了便宜,落了个神情不悔的丈夫。
果真,三个女人一出戏,她这一趟,算是没白来,德贵妃教自己跑这一趟,原是有许多的意思在这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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