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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药,我们坐在诊所门口的椅子上,望着海面上闪烁不停的信号灯。红色的灯光在黑色海上一明一灭,不曾停歇。
我问嘉仇,我们等什么。
他说,等船来,送我们离开。
夜风很凉,船来还有一会儿,我已经有点犯困了。
动了动小手指,我戳了戳他的手背,“你不是在训练吗,怎么回来了?”
嘉仇默了一会儿,“是贾代娴打电话给我的,说你伤了人,让我把你交出来。”
“那你,还能回去训练吗?”
垂下眼帘,他没有回答,我们都知道了答案。
安静了一会儿,轮到他问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赶回去的时候,整个寝室里乱成一团,还有血迹,直接给我吓得心跳都没了。”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想说,只是摇头。
叹了口气,嘉仇揉了揉我的脑袋,声音和夜风一样凉凉的,“别怕,听说那颗钉子没有伤到要害,刘航应该会很快就恢复的。”
他的话,其实已经是前后矛盾了。如果真的那么轻描淡写,我们又何必这样逃跑?
其实,那天刘航伤得并不轻,甚至可以说很严重。钉子刺穿了他的肾脏,造成了严重穿透和出血,整整卧床了一个月。
也是因为这一刺,刘航终生都被后遗症侵扰着。即使没有摘除肾器官,可是功能已经大幅度下降,尿血、浮肿、不能高强度运动,体质变得弱不禁风。
直到再见面的时候,我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在吹响凌晨第一道哨声的时候,我们搭乘的那艘客船到岸了。
跟随着蜂拥而入的人们一起进入,我们买了两张底仓的票,目的地是一个省内最北处的一个小城。
整艘船分为三层,二层可以有房间休息,一层甲板是坐在椅子上,而底仓,则是跟着各种货物一起塞在狭小的空间里,度过十个小时的航程。
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上船嘉仇就开始难受,各种恶心头晕,严重到只能依靠我坐着。他嘴唇苍白,因为不停呕吐,缺水到有了裂口。
晕船只是其一,主要是底仓的环境太差,味道难闻不说,人还挤着人,只有一个窗口换气,氧气都严重不足。
其他的乘客可比我们有经验多了,上来就直接抢占好位子,硬将我们挤到了过道口,自己舒舒服服地四仰八叉坐好。
这才刚刚开始一个小时,如果再拖下去,我怕嘉仇会直接垮掉。
带着嘉仇挤到了窗口的位置,我好说歹说,总算是让一个菜农挪开了担子,换嘉仇坐了上去。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惨白的脸色好了一些,靠在我肩膀上昏昏欲睡。
搂着他高大的身子,我用双臂撑起一个小小的空间,抵抗着船身一阵阵晃荡的撞击,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双臂越来越僵直,我也有些体力不支,却还是不放下手臂,生怕吵到熟睡的嘉仇。
坐在我旁边的菜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煮熟的花生,咯蹦咯蹦地和同伴吃起来。这半个船舱的人都是送菜去市里的,彼此之间似乎很熟络,很大声地攀谈着。
“小女娃,吃不吃花生?”菜农笑眯眯地,朝我摊开了粗糙的大掌。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动了动发麻的手掌,又继续撑了上去。
不知不觉间,我也睡着了,迷糊中总觉得有人在摸我。
一张开眼,之前与我搭话的菜农正笑眯眯看我,眼里闪着饱含深意的余光,“小孩,五十块妥不妥?”
说着,他舔了舔下唇,一副择机而噬的模样。
一听到这话,我心中一动,瞬间就了然。
他是把我当成羊了。
在沿海边,女孩出来做这种事很常见,哪怕是穿得干干净净的家养女,其实暗地里都在做这一行。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一些,“我不是,走开!”
谁知道,他还是不肯放过,“八十,好不好?我还有好几个老乡,都喊来光顾你,好不好?”
我憋着气将他的手甩开,不断往角落里退,男人却像跗骨之蛆,怎么都甩不开。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都只是视若无睹,并不打算阻止菜农的无理纠缠。
这里都是穷人,更不愿意惹事,或许他们心底里就很讨厌我这种赚便宜钱的,觉得我只是想坐地起价。
拼命地拍打他的手,我憋得脸都发紫,又不敢大声喊出来,换来了对方更加得寸进尺。
眼看他的手就要摸上我的脸,我赶忙避开,却见背后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一把攥住了他。
回过头看,嘉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脸色苍白,“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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