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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不相悖的时候,他可以宠着,疼着,捧着,而一旦与之相逆,其他的都可以被舍弃,尊严,名誉,生命,所有的所有,同样也能让一身“软骨头”变成“硬骨头”。

    阮瑞中现在的状态,也在李鸿渊的意料之中,因为阮芳菲,因为魏氏,给他的打击都是小范围的,只要没有一命呜呼,到最后站起来的可能性超过九成。

    “留着你确实能省不少麻烦。”李鸿渊不怕麻烦,但是能省则省,因为那会耗费他更多的精力,他更愿意将这份精力用在婉婉身上。

    阮瑞中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多谢王爷。——敢问王爷,这魏氏要如何处置?”这一问,纯粹是公事公办,不再夹带任何的私人感情,但从称呼就可窥一二。

    “留着。她对你的身体最了解,让她继续给你调理身体,你要多活几年,本王这笔买卖才不会亏本。她死了,惊动了她背后的人,难保不会另外派遣人手,与其再去使摸排,倒不如将现成的捏在手里,还能让她传递一些本王想让她传递的东西。”

    “王爷所言甚是。”阮瑞中点头道,似乎将这么个女人留在身边也不觉得膈应。

    士大夫的另一特点,为达目的,能屈能伸。

    在李鸿渊的示意下,暗九进来,一把捏住魏氏的下巴,迅速的塞了一颗药进去,即便是留着她,也要将她的威胁性降到最低,从此以后,别说似武艺了,会变成一个多走几步就会气喘吁吁纤细柔弱的普通内宅妇人。

    “阮瑞中或一日,你就能活一日。”

    为着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魏氏也会尽心尽力的给阮瑞中调理身体。

    “这些信笺你收起来仔细的瞧一瞧,依照阮大人的才智,要明确她背后的人是谁,想来是不难。阮瑞中,这个女人在你这里,再出了纰漏,别怪本王新账旧账一起算。”

    “请王爷放心。”都说吃一堑长一智,阮瑞中吃了那么大的亏,若是还制不住没了羽翼的魏氏,他真的是白活几十年了。

    “回京之后,本王会给你安排几个人。”

    “如此,再恰当不过了。”阮瑞中二话不说的点头应允。

    这一晚也耗费了不少时间,李鸿渊准备抽身离去。

    “臣还有一事请教王爷,还请王爷再停留片刻。”

    “讲。”

    “以近段时日而言,臣似乎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骆大人,臣心下却是全然不知,臣为内阁之首,骆大人为六部之首,若臣二人长期政见不合,只怕会多有事端,因此……”

    李鸿渊抬手打断他,“端午当日,阮芳菲暗中给本王未婚妻下药,使人短时间出现滑脉现象的药,你说,你们的仇怨从何而来?”

    阮瑞中立马就想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别说骆沛山只是在言语上挤兑对他,换成是别的人,只怕是直接捋袖子揍他了。“是臣的错,臣一定找机会与他赔礼道歉。”阮瑞中说着,发现方才一直都不咸不淡的晋亲王,竟是眼含阴鸷,与平日传言中的那个他相重合,惊出一身冷汗。

    无权无势的那个晋亲王,即便是阴鸷暴戾倒也不会叫他们这些老臣如何在意,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是无知者无惧,也庆幸,晋亲王不是真得一言不合就会要人命,不然,朝堂上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只怕不知凡几,晋亲王有那个能耐。

    听闻了晋亲王对现任未婚妻的在意,不怪他要收拾那个孽种。

    他何止是受魏氏蒙骗,那孽种在他面前装孝顺,扮乖巧,何尝不是欺骗。

    “她不知廉耻自荐枕席这种事儿就不说了,一再的算计本王历任未婚妻也可以不提,至于将自己大婚在即的侄女迷晕了送上男人的床榻也是小事,在你阮家后院弄死了多少人又与自己表哥私相授受有了肌肤之亲也与本王无关,动了本王现在的未婚妻,她就罪该万死,不过就让她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她,明日将她送到忠亲王手里去,反正她也不是你的种,日后就当阮家从没出现这么个人吧。”

    虽然对阮芳菲已经厌恶到了极致,但是听到她的所作所为,如此的蛇蝎心肠,跟她娘一样*,还是像一口老血鲠在喉间,难受得要命,枉他一世英名,怎么偏生在这对母女身上如此的眼瞎。如此一个人,也难怪晋亲王如此的嫌弃。

    “谨遵王爷吩咐。”

    李鸿渊不痛快了,自然就要让别人一起不痛快,他一向深谙其中精髓,现在阮瑞中刚好撞到枪口上,也只能是他倒霉了。

    送走了李鸿渊,阮瑞中再面对魏氏的时候,退却了一身的谦恭,一脸的冷厉,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吃了暗九的药之后就更加虚弱的魏氏,就是这个女人,给他戴绿帽子,勾搭坏他儿子,更是险些害了他全族的性命,当真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是晋亲王说要留着她,他也觉得杀了她不解恨,他自诩君子,不对女人动粗,可是他的颜面早就被这个女人踩进了泥里,如此,又何须对她客气。

    不是说他老了,满足不了她吗,日后,他会想办法“满足”她的,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可是,找寻代替的东西可就太容易了。

    魏氏在受伤之前,在吃下那药之前,完全不惧阮瑞中,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处于弱势,没有反抗的可能,没有依仗的时候,自然就会止不住的心生恐惧,缩了缩身体,“老爷……”

    再看到她拿出曾经那温柔小意的模样,不会再是心生怜爱,只会恶心跟厌恶。他蹲下身,一把揪住魏氏的头发,“不着急,咱慢慢来。”

    魏氏胆寒,这样的阮瑞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让她止不住的想到了曾经调教她的人,那是她永远不想回忆的记忆,即便过了二十多年,想起来还是会发颤。

    魏氏大概不知道,她渐渐的在造就一个外表越发谦和、处事越发圆滑,内里却主逐渐阴暗扭曲的老变态,当然,他内里的一面,很荣幸,只有她会看到。

    阮瑞中想将她拖开一些,不过魏氏只是变虚弱了,又不是变瘦了,他现在的身体也不怎么样,还真没那个力气。“滚开些。”用脚踢了踢。

    身为“阶下囚”,魏氏也很识时务,往旁边挪了挪。

    阮瑞中一一的将地上的信笺捡拾起来,那动作神态颇为郑重。确保每一张都找到了——甚至担心魏氏趁着他们刚才不注意的时候私藏,还扒了她的衣服。

    大概是因为心态不一样了,阮瑞中再看这些信笺的时候格外的认真,脑子也不由自主的琢磨起来,这上面,有些东西甚至是他不知道的,然后还在其中发现了几份与众不同的内容,应该是魏氏背后的人传给她的,凭借这些,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哼,就这种手段,就意图取启元江山,当启元没人了吗?!

    不过,阮瑞中也清楚,细作这种人,不可能只派遣一个,晋亲王既然能揪出魏氏,那么与魏氏有一丝一毫联系的定然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其他的,未必就不会是另外一个魏氏,启元近些年一直都太平,阮瑞中倒是不怎么担心。

    这一夜,已经去了一半,之后倒是相安无事。

    次日,阮大夫人得了公爹召见,据说是老夫人病了,让她分派两个人照顾,主院也不能没人伺候,也让她一同安排了。

    阮大夫人先是有些心惊,难不成公爹真的是被那贱人哄好了?却不敢多言,拧了拧帕子,恭敬的应了,然后就亲自带着人去了主院,原本紧锁的门已经打开了。

    不过当阮大夫人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魏氏,终于放下心了,这模样可不像是将男人哄回来了,不过,为什么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

    只是这里还没安排好,那边阮瑞中又找她了,却不是在前院,而是在阮芳菲那里。

    心头又是一咯噔,抄了阮芳菲的院子,还没来得及与公爹说呢,让他看到阮芳菲那凄惨的模样,说不定她哭一哭他就心软了,如此一来,遭罪的就该是他们了。

    急匆匆的赶过去,阮芳菲没人给她收拾,依旧维持着昨日的模样,而且从那之后,也没吃东西,整个人看上去凄惨极了,抽抽噎噎的小声哭泣,可惜,连上的疤痕太难看,想遮都遮不住,便是哭得梨花带雨,也没有半点美感。

    阮芳菲一边哭,一边偷偷的觑着阮瑞中,结果见他无动于衷,脸上尽是冷漠,心里彻底的凉了,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老东西翻脸如此彻底?

    阮大夫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爹,您有什么吩咐?”

    阮瑞中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这院儿里是谁的手笔,“下不为例。老大媳妇,你且记得,有些事儿,我不喜欢有人擅作主张。”

    “儿媳记住了。”阮大夫人忙不迭的应道,不过这一关应该算是过了。原本觉得这个公爹挺和蔼,可是现在却觉得他有些骇人,果然是因为被伤得狠了?

    “给她梳洗一下,换身衣裳,然后送到忠亲王别院去,日后,生是忠亲王的人,死是忠亲王的魂,与阮家无干了。”说完,甚至没再看阮芳菲一眼,拂袖而去。

    阮芳菲忘记了哭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回神之后立马追上去,“爹,爹……”

    阮大夫人立马让人抓住她,公爹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这贱种是彻底的完了。“还不将姑娘带回去好生梳洗一番,如此的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爹,爹,你别走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你女儿啊,你不是亲口说我是你的掌上明珠吗?你怎么转眼就这般的无情……”

    阮大夫人冷笑,女儿?掌上明珠?这些话,现在公爹听到,只怕是觉得刺儿无比吧?“把她嘴给我堵了。”

    随后,阮芳菲就只能发出唔唔声。

    阮大夫人拍拍她的脸,“省省吧,到了忠亲王那里,你还需要大把的力气应对。”

    阮芳菲的目光简直就恨不得生吃了她。

    阮大夫人却觉得不痛不痒,凑近她,“想知道公爹为什么这么做?我告诉你,因为啊,你根本不是公爹的种,不知道你那个爬墙的娘怀了哪个男人的也野种。”

    阮芳菲眼瞳一缩,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同时也不再挣扎。

    阮大夫人讽刺的一笑,“这是相信了?看来你娘是什么人,你自己也很清楚。”

    毕竟是要送给忠亲王,给她的穿戴倒也不是很差,不过是用在她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最后几件首饰,阮大夫人不会连这点都舍不得,要知道,原本给她准备的嫁妆,可是不比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少多少呢,现在,全都省下来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在这个家再无立足之地,阮芳菲倒也是安安静静的。

    只是在上马车之前,阮芳菲突然回头,看着阮大夫人,带着满满的恶意,“我不是那老狗亲生的,说不定名义上还是你女儿呢。”

    阮大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这个该死的贱种。

    阮芳菲笑得非常开怀,“你告诉那老东西,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绿云罩顶的事情,他儿子跟他妻子勾搭成奸,我定会让世人皆知。”

    “还不把她的嘴给我堵了。”即便是这样,阮大夫人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将人送走,于是吩咐人看住阮芳菲,她自己急匆匆的去见阮瑞中,当然不敢把原话说出来,只是委婉的提了提。按照她的意思,直接药哑了,说不了话,挑了手筋,写不了字。

    “不必。”做得越多,岂不是欲盖弥彰,晋亲王既然要将她送去给忠亲王,那边应该也是处理好了的,晋亲王要用他,自然不会允许有人彻底搞臭他的名声,再有,若是有人真想知道什么,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可是世上有那么些人会读唇语。

    他这么说了,阮大夫人便是觉得不妥,也只得照做。

    阮瑞中也没有忙着去乐成帝那里点卯,南方水患之事,没有他肯定也不要紧,如此,还不如就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养身体,身体是本钱,不能等到回京的时候,乐成帝真的把他给撸了。

    虽然被李鸿渊抓住了致命的把柄,阮瑞中心里反而是踏实了,至少他非常的明确自己要做什么,不需要再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忧心分神。

    不过还有一件事,将儿子全部的提溜到跟前,他现在也不要什么老脸了,直接与他们将话挑明了,不管与那贱妇有没有染,都把念头断了,这一次他可以不追究,日后老老实实的做事过日子,小妾都不准再纳一个,若是犯了,先上一顿家法,再直接除族,净身出户,不管是谁,决不姑息。“……滚!”

    甭管是多大岁数了,坐上什么位置,在面对雷霆盛怒的老子,他们也就跟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然后灰溜溜的滚了,站在门外,彼此的看了看,一个字没说,分道扬镳。

    于是,在阮瑞中安心养身体的时候,乐成帝与其他人忙着事情,随着一次接一次的传上来的折子可以看出,这一次的水患*不离十,而且,或许比预期的好严重。

    不过因为心里还算有底,乐成帝倒是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给地方下达旨意。

    按照乐成帝的话,骆沛山这一次居功至伟,而骆沛山除了因为有李鸿渊在暗中帮忙,更因为他已经基本将启元上下的官员都了解了一遍,不仅仅是通过吏部的那些卷宗,还有晋亲王另外让人给他的密卷,地方的官员那些能重用不说十成十的准,七八成却是有的,只要这些人都到了位,基本上不会出大纰漏。

    而让人欣喜的是,这些人,还当真有不少各在其位。

    乐成帝自觉英明,而睿亲王恭亲王等人,在发现其中有他们的人时,也暗喜,便是定国公也写了信命人送回京城,呈给皇后,看看她能不能在再在京中运做一番。

    岂知,那些人不过是李鸿渊一两年甚至三四年前就费劲心思安排好的。

    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这些事情,前往西边边境的人,也送回了消息,事情已经基本查清楚,各方商量对策,已经基本出了结果,而今年进士及第的三人,以及孙秉笔都表现颇佳,是可造之才,九王爷谦卑躬亲,这些都是启元之福。

    乐成帝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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