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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摇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会的。我陪着你。”
良久,一支曲子到尾声的时候,水镜月终于点了头,“好。”
吹箫人是谁呢?
能在闲云岛吹箫,能让水镜月刚听到一个音符就认出来,想见却又踟蹰不前的,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水离城。
水镜宫的宫主,水镜月的父亲。
在登州见到风若谷的时候,刚到闲云岛的时候,很多次,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想问一问,她的父亲是不是在闲云岛,很想问一问,他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来了才躲起来的,很想问一问,他此生是不是真的再也不愿见她了……
穿过散乱的石头墓地,在岛屿的尽头,悬崖边伫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石头,相比岛上其他石块并不算大,形状却很是独特——
下方很是平整,上部像是一个还未成形的人像。
吹箫人就坐在石块旁,面对着那座未完成的雕像,微垂着双眸,专注的吹着箫。突然,吹箫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箫,转头像水镜月的方向看了过来——
视线相交的时候,空气似乎有一丝凝滞。
“……阿月?”吹箫人的声音似乎比箫声更加暗哑。
水镜月走过来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不曾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猝不及防之间碰上他的目光,慌乱之中微微晃了晃神。
半晌,她回过神来,却转了身,在腰包里找了找,又在衣袖中摸了摸,末了直接撕下小半截衣摆,蒙了脸,这才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躬身行了礼,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爹爹。”
在风寻木说出那个“重瞳乱世,白瞳长殇”的预言之后,她就很想见他。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但是,真的站在他面前时,她却发现,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是父女,却比任何人都生疏。即便她从未恨过他,从未怨过他;即便她觉得,他应该也是爱着她的,她一直都渴望着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在,她在他面前却已经无法像在乌炎面前那般撒娇,甚至没有都不如面对申夫子时自在。
只有这一句“爹爹”,从小到大,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郑重其事的叫出来,即便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一声回应,却也维系着他们最后那点淡薄如纸的父女亲情。
最初的惊讶消失,水离城的神色恢复了平静,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水镜月走了过去,停在了那块巨石边,打量着那个模糊的人影,然后,视线下移,停在了石块上的几行字上——
“吾妻林氏听澜之墓”
旁边是水离城的名字,还有几个日期。
水镜月诧异的抬头,看向水离城,“爹爹,你把母亲葬在了这里?”
水离城没有回答,起身站在了她身旁,道:“跪下。”
水镜月刚刚跪下,便见不远处的白衣人也走了过来,跪在了她身边。她转头看他,他对她笑了笑。她抬眼去看一旁的水离城,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拉着身旁人的手,磕头。
“起来吧。”水离城走到石碑旁,伸手拍了拍冰冷的石头,“饿了吗?吃顿饭再走吧。”
水镜月有些惊讶,点了点头,“好。”
水离城想了想,问道:“吃面可以吗?”
水镜月点头,“可以。”
水离城也点了点头,“你……你们等会儿,很快就好。”他刚准备走开,又顿了顿,问道:“听说你会吹箫了?”
水镜月点头,“嗯,不及爹爹吹得好。”
水离城将手中的竹箫递给她,“吹一曲给你母亲听吧,她喜欢。”他说着看向了那石雕,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爱听欢快些的小调,可惜,我已经很久都吹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