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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上加折。我最近长胖了,想去锻炼一下,要不咱们一起吧!”
朱玲珑接过宣传单看了看,笑道:“饶了我吧,我坚持不下来的。”
“咱俩互相监督啊!”已经下班,柳莹脱掉套裙,想着反正更衣室里没有男人,便大大咧咧地将打底衫掀起来,手指捏住腹部的小肚腩说:“看,这还没到春节呢,我就开始‘长膘’了,春节一过完,我岂不是得长成小肥猪啦!玲珑,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朱玲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柳莹的声音在她听来太腻太甜,男人也许喜欢,她可受不了。
不过这丝不悦很快被掩藏起来。朱玲珑将一件白色毛绒外套披在身上,一边裹围巾一边说:“我真的不去了,吃苦和坚持这两项美好的素质我都没有。比起在健身房挥洒汗水,我还是更喜欢回去对着‘小太阳’,吃我的自热火锅。”
柳莹轻易被带偏,“你还吃自热火锅?不怕长胖又冒痘吗?”
朱玲珑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怕是怕,不过女人不该对自己好一点吗?”
柳莹噘了下嘴,“这倒是。那我不勉强你啦,我今天也回去买一箱自热火锅。”
朱玲珑脸上的笑越发虚假,但柳莹硬是没有看出来。
天荣医美在东城区的中心地段,天黑后华灯闪烁,如有光河在流淌。
朱玲珑在如织的人流中向地铁站走去,表情越来越冷。
一起办卡健身?
开什么玩笑!
学生时代,因为长了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朱玲珑一向是周围异性的焦点。在任何一张合影中,她都是最好看的那一个,“班花”这个名头从小学一直跟随她到大学。
和她相比,室友们都是丑八怪。而她也靠着这张脸和这出众的身材,得到了现在这份轻松的工作,明明是系里成绩垫底的一人,却拿着同学里中上等的工资,令昔日同窗艳羡。
可她也有烦恼——
过去她是自己圈子里最美的女人,而在天荣医美,她的美变得不那么引人注意了。在这个以“变美”为终极目的的圈子里,没有丑女,个个都天生丽质。谁是美中之美,往往取决于谁更有钱。
朱玲珑看似毫不介意,内心却越发焦虑。
她出生在中产阶级家庭,倒是不穷,念高中时就开始使用很多人工作了才用得起的护肤品化妆品,现在更是将工资的大头花在保养上。
可这根本不够!
美容哪里有上限?
此时已经过了晚高峰,地铁上的人不多,朱玲珑没有坐,即便很是疲惫,还是站在厢门边。
有人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懒得搭理。
刚才她对柳莹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实际上,她对自己非常严苛——就连乘地铁,也要练习站姿,不愿意轻松地坐下。
至于回家吃自热火锅,更是不可能的事。
她根本没有买过自热火锅,晚上一般什么都不吃,实在太饿,才会吃一点低糖分的水果。
她当然会锻炼,但和那些一跑步就发朋友圈的人不同,她从来不让别人知道,更不可能和同事一起办卡。
地铁穿越小半个东城区,在东城区的边缘地带停下。
朱玲珑向地铁站200米外的“居山群墅”走去。
那里是她的家。
这个小区名字里虽然有一个“墅”字,却并非别墅,只是中档次商品楼,其卖点在于它背靠绿凰山,小区里有一条步道直通山上。
房子是大学毕业时父母给买的,朱玲珑最满意的就是每天晚上能够去山里跑步。
绿凰山是座面向所有市民的森林公园,但因为在城市边缘,爬山的人并不多。“居山群墅”和真正的山路之间有一道门禁,从门禁进山,实际上就已经离开小区物管的监控范围了。
山里晚上没有灯,但在城市的光照下,并非完全黑暗。朱玲珑刚住进来时不敢夜跑,但跑过几次之后发现,夜里山上根本没有人。
她本就不是胆小的人,连荒村都敢去,绿凰山更是小意思。
回到家,朱玲珑歇了口气,换上冬季夜跑的行头,戴上耳机,像往常一样在门禁处打卡进山。
每天夜跑时,是她一天中最为放松的时刻,没有人窥视她为了变美而做出的努力,不用虚伪地笑着去应付愚蠢的同事和顾客,天地仿佛都与她融为一体,清醒的空气铺洒在她脸上,有时她甚至会幻想,有清冷的月华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得到上天眷顾,是这方世界里的仙子。
可是今天跑了半个来小时,她忽然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紧紧追随着她的脚步。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已经在这半片山中跑了接近两年,即便是夏季也没有遇到过任何人,何况是寒冷的冬夜。
一定是去“第九战场”的后遗症。
那个密室的血腥程度令她十分不适。
可不安在心中扩大,像一团浓重的黑雾,笼罩住了本该有的好心情。
朱玲珑的脚步越来越慢,逐渐停下。
她将耳机摘了下来,认真听着周围的响动。
没有响动,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她镇定了一些,缓慢地转身。
后面是熟悉的小路,浓密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没有人。
朱玲珑咽了口唾沫,有些犹豫。
这里已经是绿凰山的深处,但没有到她平时折返的地方,现在回去的话,夜跑任务就只完成了二分之一。
而她私下底向来是极其自律的人。
咬了咬牙,她重新跑起来,但因着心中的恐惧,而没有再戴上耳机。
跑出一百来米,她清晰地听到了脚步声。
心跳在这一瞬间飚到了峰值,她不敢再欺骗自己。
有人在她后面,并且一直在尾随她!
怎么办?
她不敢停下脚步,也不敢再回头看,心乱如麻。
是抢劫吗?还是谋色?
身后的脚步声好像更近了,她不得不加快步伐,脑中胡乱地想着对策。
呼救是不可能的,绿凰山她最清楚,山里没有人,而这个地方离所有出口都很远,她很难凭奔跑摆脱对方。
“噗——”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同感知到的还有后腰的闷痛。
朱玲珑本能地停下来,手颤抖着摸向后腰。
闷痛其实并不明显,只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再也忍不住,霍然转身,瞳孔在刹那间极速收缩。
她看到了毕生最为恐怖的一幕,而这一幕又那么熟悉——
晦暗的光芒下,一道身影立在她不远处,暗色的运动套装,项上不是人头,而是一个硕大的狼头!
三年前,在荒村进行的那场真人狼人杀中,她抽到了一无是处的平民牌,当夜幕降临,狼人开始杀人时,她就只能逃命。
那时,也有一个戴着狼人头套的人在后面追赶她,并在月光之下高高举起狼牙棒。
但那是游戏!
她已经很久没有玩过狼人杀,清楚地记得自己现在是在绿凰山上夜跑,而不是参加什么真人狼人杀!
呼吸难以自控地变得急促,冷空气大量被抽入肺中,她想要咳嗽,却感到咽喉被恐惧生生抓紧。
“狼人”缓慢却游刃有余地上前,手上没有滑稽的充气狼牙棒,只有一把在光线下滑过暗光的刀。
朱玲珑几乎崩溃,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向蜗牛一般往后蠕动,“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狼人”没有回答,却抬起右手,亮了亮那把锋利的刀。
朱玲珑疯狂摇头,“不!不!你别杀我!我求你别杀我!”
“狼人”发出一声怪笑,闪至朱玲珑身前,一把抓住朱玲珑的顶发。
朱玲珑看清了那张近在咫尺的狼脸——左眼血红,右眼被利器刺穿,獠牙如刃,吐露着嗜血的气息。
她叫不出来了,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今晚会死在这里。
“狼人”掐住她的脖子,笑声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朱玲珑的眼泪淌到了“狼人”的黑色手套上,接着是比眼泪更温暖粘稠的液体。
刀刃割断了朱玲珑的气管与颈部动脉,血液在压力下喷溅而出,滋洒在“狼人”惨红的眼睛上。
“狼人”站起来,而尚未咽气的朱玲珑在地上挣扎抽-搐。
最后的求生欲望令她朝行凶者伸出了右手。
几秒钟后,右手毫无生气地垂下。
“狼人”俯视着尸体,几分钟后,在城市的背景光下举起手,将手中之物狠狠砸在尸体的头部。
不久,“狼人”从尸体上离开,其身影渐渐与森林的浓墨混为一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