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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的手同时伸出去，小心翼翼将恒温箱里的培养基拿出来，放在显微镜下。
紧张过度，何清远不大敢看，他冲文轩点了点头，退后两步，用手紧紧抓着操作台边缘，眼巴巴地看着文轩，像极了等待老师宣读考试成绩的小孩。
文轩也有点紧张。
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只有鬼知道，他和何清远是怎么过来的。
他还好些，前半月，因为怕林可馨和奶包们怀疑，他每天都会回家。
后半个月，他告诉林可馨要加班，经常住在研究所里，但他隔两三天就会回家一次，洗个澡，和林可馨吃顿团圆饭，也跟奶包们黏腻一会儿。
何清远就没他这样的待遇了。
这个男人，自从有了夏温怡和忘忘的消息，自从跑回纽约拿来了何氏和贝拉做交易的证据，就像上足发条的机器，不眠不休地投入到新药的研发中。
要不是文轩每天盯着他吃饭睡觉，康健和夏云又察觉到他们在做一项非常机密的研究，每天都会带来丰盛的美食给何清远补充营养，文轩觉得，何清远现在大概都死在实验室里，变成一具发臭的尸体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这么拼命的何清远，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渴望成功的何清远。
这样的何清远，让文轩无比心疼。
好在，何清远并没有发疯，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文轩提醒他吃饭的时间到了，他会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去吃饭。
文轩告诉他，该睡觉了，他也会乖乖地去睡觉。
每次文轩看见何清远一边吃饭，一边握住脖子上的子弹头，时不时带着一脸幸福和陶醉低头亲吻两下，文轩就特别想流泪。
何清远的手机里还有一张照片，很多年前的旧照片。本来这张照片上有好几个人，大家站在江叔叔家的果园里，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就连天生面瘫脸的慕景宸，唇角微微勾着，满脸幸福。
可何清远硬是把照片上的其他人都切掉了，现在，照片上只有一个人，一个深深刻在他脑子里，牢牢长在他心上的女人。
不管多忙碌，多邋遢，多专注于工作。只要到了睡觉时间，何清远一定会将这张照片调出来，让夏温怡和他头挨着头，一起入眠。
前几天，文轩实在看不下去，也担心手机辐射对何清远的大脑不好。就在何清远睡着后，悄悄把手机拿开。
可是不到一秒钟，何清远就醒了，他疯狂地寻找手机，那股歇斯底里的绝望，吓得文轩心惊肉跳。
文轩自认为爱林可馨爱到了骨髓里，可在慕景宸出现后，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慕景宸这样的疯子。
但现在，他觉得，何清远比慕景宸还要疯。
每天跟何清远在一起，文轩都能从何清远的一举一动，能从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个毛孔里，感受到何清远对夏温怡的思念和眷恋。
那些思念和眷恋像柔软的藤，密密匝匝，你砍掉一根，它会生长出两根，你砍掉一把，它会生长出一堆。
这些藤变成了一张绵密的大网，不仅网着夏温怡，也网住了何清远自己。
而何清远就任由自己被网缠绕包裹，堵住鼻孔，堵住肺，绝望又固执地呼吸，再呼吸。
所以，这次研究，不光是在拯救林可馨，更是在拯救何清远，他们谁也输不起。
这一个月来，文轩都忘了他们做过多少次试验，进行过多少次尝试。
但没用，试验结果永远都是失败。
当年毁掉了那些研究资料，他和何清远现在就像两只摸着石头过河的盲人，每一步迈出去，似乎都在原地打转。
所以，何清远害怕，文轩也害怕。
但，总得有一个人要硬着头皮先迎接失败。
既然何清远承受不起，那么，只能文轩上。
咬咬牙，文轩终于凑到显微镜上，开始仔细观察。
半个小时后，他无比颓废地抬起头。
像是看的太久头脑发晕，文轩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用双手强撑着操作台，才勉强没倒下去。
一看见文轩这幅模样，何清远就知道实验又失败了。
他眼睛里升起一抹和之前强烈渴望完全相反的浓郁绝望，转身，拖着疲惫的步伐，像个垂死的老人般，一步步走出去。
文轩很想叫住何清远，很想走过去，在何清远肩膀上拍拍。然后，说几句没有任何意义，却安慰鼓励的话。
但他做不到。
文轩想哭。
但，哭不出来。
他觉得没办法呼吸，喉咙上仿佛有只大手，正死死掐着他，让他连喘气都困难。
他的嗓子像被火烧过似的，火辣辣地痛：“可馨，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做不到……”
“谁说我们做不到？”
听见何清远的声音，文轩倏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