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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丁点不担心合同的事儿没有着落……
她正忖着,庄爻和荣一回来了。
“姐,情况你都看到了吧?”
庄爻摘下方才用来传输画面的眼镜。
荣一咬牙切齿:“傅令元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这里是海城吗?”
阮舒抿唇不语。
“这有什么可气的?”闻野搭腔,难以理解似的,“既然要求她亲自去才肯谈,那就让她亲自去喽。”
嗯……?阮舒应声挑眉,望向闻野。
荣一条件反射地驳回:“他说要见就给他见。他当我们大小姐是什么人?门都没有!”
“那这次交易就不用谈了,可以打道回府了。”闻野摊摊手。
荣一眦目:“傅令元他不过是在故意拿腔拿调。让外面吕品也不要和两个堂主继续聊了,给他们青门下马威。看傅令元怎栽跟头!”
闻野嗤之以鼻:“搞清楚现在是你们更着急,还是他更着急。”
荣一被堵住。其实刚刚那句话他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阮舒在这时从椅子里站起。
荣一有些着急:“大小姐——”
“好了。”阮舒颦眉打了个手势,“我去吧。”
闻野轻蔑:“打从一开始就应该让她去,人家前夫摆明了是来见她的,没见到,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你们都是在浪费时间。”
阮舒狭着凤眸瞟他一眼:“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她可不相信,他今天纯粹是跟来旁观的。而他现在,摆明了在鼓动她去和傅令元见面。
闻野听言冷呵呵:“OK~我多事~狗咬吕洞宾~你爱去不去~与我何干?”
双手抱臂,他坐回太师椅里,搞得跟撂担子似的,可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干。
阮舒捺着心思转眸,眼神透彻,挟着信任,注视庄爻,若有深意地问:“我去和傅令元见面,没问题吧?”
庄爻读懂她,:“姐,你尽管去,我们没有在你身上放任何特殊装置。”
他稍显无奈,“傅令元身边的栗青,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我今天不想浪费精力和他斗智斗勇。”
阮舒垂了垂眼皮,复抬起,当即迈步:“那走吧,抓紧时间。”
…………
“老大,人来了!”赵十三又一次通报。
栗青警醒他:“说清楚具体是谁来了!”
“阮、阮姐。”赵十三不是在答话,而是在向只隔两三步之远的阮舒表达问候,紧张且恭敬。
阮舒未予理会,径直掠过他。
还差一步就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住脚步,偏头,对跟在身后的荣一和庄爻说:“你们留在外面。”
“不行,大小姐。”荣一即刻拒绝,“你一个人在里面,我不可能放心的。”
庄爻却是抬臂,做了个阻拦荣一的手势:“让姐一个人进去。”
扭头他看向阮舒:“姐,为了你的安全,我们约好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如果你没有动静,我和荣一进去找你。”
阮舒没有意见,点头。
荣一对这个折中的安排也没有异议,忧悒地叮嘱:“大小姐,你小心点。”
“谈判而已。有什么值得小心的。”阮舒不冷不热。
“阮姐~”栗青在这时从房间出来,笑眯眯,“老大在等你。”
阮舒深深沉一口气,举步往里走。
四五步后,她停定。
身后的门被栗青随手带上。
阮舒掀起眼皮子。
傅令元修长的身形站立在那儿,双手插兜,眸光似浅又暗影沉沉地落于她身上,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一抹促狭:“你来了。”
“嗯,我来了。”阮舒一脸恬静,淡然自若,“既然傅堂主是明白人,我们就不兜圈子了。码头的合同是我故意针对你们青门而卡的,要我同意,其实很简单,答应我几个条件就可以了。”
“站着说话不累吗?”傅令元已三两步主动走到她跟前,唇角勾着抹惯常的笑意,“去沙发坐着,几个条件都慢慢谈。”
他试图去握她的手。
“不用了。”阮舒快一步避开,淡漠道,“速战速决吧,谈完就结束。”
傅令元没有强迫她,笑意未减:“你觉得站在这里面对面聊比较好,那就这样聊。”
他靠得太近,气息太浓,阮舒往旁侧偏离了位置,稍稍避开他,张了张口正欲讲话。
傅令元抢了头:“隋润东碰你哪儿了?”
背着屋里的灯光,他的双眸黑醇醇的,漾着丝丝寒气和森森冷意。
阮舒微抿一下唇,平静而平淡:“与你无关。”
傅令元走近她,气压很低,气息缠绕在她的鼻间。
阮舒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傅令元搂住她的腰,揽她入怀,手臂铁箍一般,紧紧的。
“抱歉,不能为你做任何事。”
他的声音很低,很哑,很沉,沉得甸甸的。
因为其中夹杂了浓浓的自责,以及……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
阮舒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他,任由他的脸埋进她的颈间,呼吸灼热,悉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
她古井无波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淡淡问:“多少次‘抱歉’,你数得清吗?”
傅令元身体一僵。
“你也不是第一次无法为我做什么。”阮舒又出声,嗓音如玉珠落水,清冷而漠然,“何况,我和你现在的关系,仅仅只剩你单方面一厢情愿地对我纠缠不清。”
傅令元安静两秒,松开手,转而捧住她的脸。
他吻下来。
吻很浅。
从她的眉间,到她的眼,到她的脸颊。
一点点地亲,一点点地移,蓄满了他的温存,慢慢地描绘她的轮廓,仿若最柔最缓最思念的流连。
阮舒还是没有动,没有反抗。
当然,更没有回应。
直至他要落往她的唇,她撇开脸,微微敛眉,眼瞳里的情绪很是不愉快:“傅堂主,我最多只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
傅令元未再继续。
他掰正回她的脸,额头压到她的额头上,感受她的生命的温度。
很美好……
笑了笑,他问得冷不防:“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不知道。”阮舒神色淡漠如初。
傅令元没有生气,热情也没有被她打退,勾勾唇:“嗯,我就猜你肯定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家里有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阮舒未加理会他的自说自话,趁着缝隙强行插入她的事情:“要想我同意签合同,首要的条件是你得答应我,保证荣叔不受陆少骢的骚扰,在医院相安无事的接受治疗。”
“结、婚、纪、念、日。”傅令元沉磁的嗓音毫无缝隙地接在她的句末,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吐字,低而挟着挑、逗。
他眉目清隽,黑眸湛湛,泛着光似的凝着她,深深的,像看进她的内心最底处:“一年前的今天,我们去领了结婚证。”
阮舒思绪微微地振颤,颤颤地,那晚从领证前到领证后的回忆,均流水一般自发在脑中过了一边。
明明完全不记得日子,回忆却清晰地突显了细节。
原来……距离那个时候都已经一年了……
傅令元在这时握住她的左手。
她的手是软的,温热的。
温软得叫人握住之后就永远不想再松开。
他牵起,送到他的唇边,浅浅地亲了一下,笑意朗朗:“给你准备了礼物。”
阮舒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伸手进他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只不大的方形首饰盒。
他原本好像想直接把首饰盒直接塞进她的手里。
转念他恍然了什么,便改为由他打开首饰盒,开口朝向她。
首饰盒里的东西顿时展示在她眼前。
是紫水晶。
像是一小枚吊坠。
乍一眼看,形状怪怪的,表面是凹凸不平刺刺的,而非一般情况下看到的打磨得光滑的那种。
有点……丑……
阮舒轻蹙眉,凝睛仔细一瞧,才发现,她第一反应的“丑”的判断,是没有错的。
因为,它是只——小刺猬。
“又嫌弃它丑?”傅令元俨然从她的表情看穿她的心思,眼里光泽流动,“科科可是你儿子,嫌丑还是你的儿子。”
“它和阿针感情很好,阿针都已经生过两胎了。两次加起来生的小刺刺,存活的加起来一共有五只。你升级当奶奶了。再过不久,应该连曾孙都能有了。”
他饶有趣味儿而耐心地告知,语音始终含笑。
“我来江城太匆忙,没能准备充分,琢磨了好几天,感觉买什么都不合适。好不容易有了这个点子,小刺猬的成品不好找,只能去水晶店里订做。昨晚才刚拿到手的,幸好来得及。”
讲话期间,他把吊坠从首饰盒里拿出来,又有些遗憾:“做工已经尽量仔细,但毕竟时间太赶。”
唇角一弯,他的语气最终转为揶揄:“你现在是个富婆,庄家的古董肯定见得都不爱见了,何况水晶、玛瑙之类的。恰好我手头的钱不多,连工资卡当初都交到你的手里了,太贵重的礼物我也买不起,就从意义上取巧。”
言毕,他拿着吊坠,想帮她戴上。
阮舒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