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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好,好。”
石定生捋着胡须仔仔细细打量过爱徒,心里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放下手中正在验看的佛经卷集,关切的问,“家中的事可都解决了?”
李廷恩点头道:“都安置妥当了。”
“你爹的伤势如何,若是不行,就接到京里来,为师请两名太医来瞧瞧。”
石定生对李二柱的伤势一直颇为上心,最担忧的就是因李二柱影响到李廷恩的科举。
李廷恩很明白石定生的顾虑,他面色坦然,“此次流匪之患,多有县城鸡犬不留,我爹能保住性命,已是上天怜悯。
断腿之伤,非人力所能治愈。
我已从郑家延请数名大夫在家中精心给家人调理,慢慢养着便是了。”
石定生赞许的点了点头,虚指着李廷恩道:“你呀,就是倔,难得在这事上倒是看得通透。”
说罢叹了一口气,“为师给郎威写信,原本是想叫他将你带去永溪,郎威的本事,为师是知道的,还以为事情必是万无一失,没想郎威最后竟被你说服了,与你一起留下来守城。
唉,为师收到消息,在永溪一直提心吊胆,好在最后县城被你守住了,郎威手下的兵马也为并未如何折损。
否则只怕即便守住了城,你与郎威也有性命之忧。”
一说起这事,李廷恩便从椅上起身,径直跪到了书案前。
“老师,您一片担忧弟子之心,弟子最后却给您添了烦忧。”
“快起来。”
石定生亲自从书桌后绕出来将李廷恩扶起。
看着面前的得意弟子,石定生苍老的面容上既有欣慰又有担忧,“廷恩,你不愿独自逃命,为全县百姓甘冒风险,最后以智剿灭流匪,为师心中自然欢喜。
可你做事太过行险,你要明白,仕途诡谲,尤其如今的朝政,翻云覆雨只在顷刻。
你若不能谨慎行事护着自己,又如何能留下有用之身为家国尽忠,为百姓谋福?为了击杀流匪救人性命,你不惜淹没宗祠。
你可知若是寻常人,单凭此事就能将前程毁灭殆尽。
你若不是我石定生的关门弟子,有诸位师兄在士人中为你张目,你如今只怕连会试都不能考了。”
面对石定生的谆谆教导,李廷恩很难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有些事情,即便是一心为公的大儒,跟自己的看法也是不一样的。
此情此景,李廷恩只能沉默。
石定生似乎也看出来李廷恩不太愿意谈及此事。
对李廷恩,石定生一贯偏爱。
单凭李廷恩此次仅凭郎威两千兵马和一些捕快乡勇就能击退数万流匪,成功守住一座县城这一点,石定生就对自己的眼光十分骄傲。
他不愿再多说此事,也相信李廷恩在经历了起伏后会明白轻重,当即回到位上坐下,换了口风道:“秦家的事情你可有打理妥当?”
一说到秦先生,李廷恩眼底黯了黯,低声道:“流匪被剿灭后,我去秦先生家中看过,没有还活着的人了。
秦先生的尸身……”
李廷恩顿了顿,隐忍的道:“秦家被流匪一把大火烧了一半,秦家有半数的人只怕都在里面。
我问过文峰文秀的意思,将还能找到的骨灰一起埋入了秦家的祖坟,在边上为秦先生单立了一个衣冠冢。”
听到这样的答案,石定生颇有些感同身受。
同是李廷恩的恩师,石定生早前还有些不自在秦先生成了最先发掘李廷恩这颗璞玉的人。
如今一想,秦先生为了李廷恩的前程,明明看出李廷恩迟早会振翅九天,却能毫无私念的自觉再也无法教导李廷恩后,让李廷恩来拜自己这个大学士做老师,并且从中多方转圜,费尽心思,哪怕最后秦先生依仗教出一个解元弟子而成功在文人中扩大声名,在府城中开起了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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