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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最反感就是被人监视,总觉得那是对她品行的质疑,动气也是在所难免。
周旭尧眼眸静若止水,内敛矜贵的气场令人无法忽视,温淡的开口,“阿姨只是见你脸色不好,担心你所以才告诉我。”
当然,他确实也有跟保姆吩咐过,秦桑有什么异常情况的话要告诉他,而保姆也一直想他们重归于好,自然乐意。
只不过保姆并非什么都会说,毕竟她没有监视秦桑的意思。
秦桑闻言,脸色缓和了下来,“书房你用吧,我要回房睡觉了。”
说罢,秦桑推开椅子站起来,转身还没迈开步伐,手腕就被男人扣住了,又宽又厚的手掌,微温的热度渗透了她泛凉的皮肤。
周旭尧触碰到她手温冰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嗓音低沉温淡,“发生了什么事?”
他并未很用力,秦桑轻轻松松就挣脱了他的手,低垂着头,声音透着一股疲倦,“都说了没事,我累了想睡了。”
周旭尧了解她的性子,她不想说的时候逼她也是于事无补,只好作罢,提醒她,“记得把药吃了再睡。”
秦桑点了点头,“好。”
“晚安。”
秦桑恬静的回应,“晚安。”
周旭尧盯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唇角的淡笑落了下去,随手拉开椅子坐下,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视线落在干净的电脑桌面上,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网页,很随意的翻开浏览历史记录。
几乎所有的网页都是关于植物神经紊乱的内容。
……
盛兴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得很满,整个办公室都是香烟的味道,浓得呛人。
陆禹行又是一夜未眠,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
眼睛盯着电脑已经疲劳得干涩,眼底全是红色的血丝,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眸,脑袋隐隐有些疼。
歇了一会儿,他掀开眼睛坐直,伸手拉开抽屉,伸手去拿药瓶,却发现已经空了,再换另一个,也是如此。
最近不适的症状越来越频繁,他吃的药也越来越多,忙起来也没发现吃完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把那些空掉的瓶瓶罐罐全部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篓里,随手关上抽屉,然后点了根烟用力吸了几口,仿佛如此就能缓解他的不适感。
袅袅的白雾缭绕散开,一片朦胧里不经意瞥见桌面那个相框里的照片,女孩子青涩的笑靥闯入眼底,他定住了眼睛。
回忆总是猝不及防的伤人,可也只有回忆才能慰藉他孤冷空寂的心。
这个相框是他进来集团上班第一天,秦桑强行送给他的礼物,“陆禹行,这个就放在这里,你工作累了就看着我的脸充电吧!”
面对她的自作多情,陆禹行连眼皮都懒得给一个,任由她折腾,她爱摆着就摆着,随她喜欢,对他的影响不大。
话虽如此,之后他搬动了好几次办公室,一直搬进了现在这里,这个相框他也一直留着。
当时也并没有想太多,就是那么自然而然的留下来了,大概就是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而他不喜欢去修改自己的习惯。
也许对秦桑也是,在她坚持不懈的纠缠之下习惯了她的黏糊,习惯了对她漠视,熟悉到从未觉得两人的关系有何不妥,甚至以为可以一辈子如此下去。
到头来,那个习惯却不经他同意就擅自离岗,让他的世界兵荒马乱。
发愣间,指间的香烟已经燃烧完,煋火不小心烫了下他的手指,碾熄烟蒂他又重新点了一根,一般抽烟一边思考,眸色幽暗而深凉。
一支烟的时间,他忽然起身抓起了车钥匙和西装外套,抬步直接往门外走。
车从地下停车库开出来,还不到六点钟,外面的天色尚未凉透,清晨的空气微微潮湿,陆禹行一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手带上蓝牙耳机后在手机上拨下了一窜号码。
电话那端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传来女人刚醒的沙哑声音,“喂。”
“姚医生,我现在过去找你,方面吗?”
“现在?”
“嗯,”他一夜不睡的嗓音越发黯哑,“你的治疗方案,我愿意配合。”
听见他这么一说,姚医生震惊的一时间没有了声音。
“你今天会有空吗?”
“有,你过来吧!”
“好,好一会儿见。”
清晨的道路通畅,几乎没有什么车辆来往,陆禹行的车速便加快了些,然而,开到中途的时候,他头部紧缩感重压感更严重乱写,短时间的头晕麻木,视线忽然一暗。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耳朵听到有刺目的鸣笛声,他倏然睁开看向前方的时候,前面一辆卡车已经近在眼前。
……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秦桑仍然是没有想好该怎么跟陆禹行碰面规劝他去治疗,而这三天里,她显得心不在焉,周旭尧看在眼里,也没有过问太多。
早上六点多,秦桑醒了过来,掀开眼帘,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留下的一条缝隙上偷溜进来,房间里很安静,她看了眼孩子,正睡得香甜。
觉得喉咙很干,起身想要倒杯水喝,却发现备好的温开水已经喝完了,只好起床下楼。
保姆也还没起来,秦桑感觉整座房子都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她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开水,转身的瞬间,秦桑的心口莫名的抽搐了一下,端着杯子的手一松。
紧接着砰一声,杯子砸在地板上应声而碎,撒了一地,开水还溅到了她的脚,烫得有点痛。
秦桑眼神怔忪的盯着地板上的碎玻璃,心底莫名的溢出一股不安,这种令人全身寒栗的感觉,似曾相识。
她摇了摇头蹲下身,想要把碎玻璃捡起来打扫干净,却被尖锐的碎片扎伤了手指,鲜红的血液瞬间冒了出来,滴在地板上砸开一朵小小的花。
不吉祥的预兆,秦桑的心底更加不安了,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你在做什么!”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一道低沉愠怒的嗓音从头顶响起,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被男人给抓了过去,下一刻就被一条毛巾给摁住了伤口。
秦桑抬眸望去,只见男人墨黑的短发滴着水,显然是刚洗完澡,她呐呐的开腔,“我只是来倒杯开水。”
“先站起来,去把伤口用水冲洗干净。”周旭尧皱着眉头说道。
“噢。”秦桑慢吞吞的起身,拧开了清洗台的水龙头,把手指伸过去冲洗,凉水漫延而过,伤口的部位隐隐作疼,她不由得蹙眉。
周旭尧把她带出厨房,让她坐在沙发上又转身去拿来家庭药箱,在她的面前蹲下来,“伸手出来。”
秦桑看着他,一言不发的伸出受伤的手指,她的皮肤白嫩,割破的伤口还蛮大,并不深,只要消毒下贴个创可贴就行,周旭尧很快就处理完毕。
“脚上有被烫到没有?”说话间,他已经低头去查看。
秦桑动了动,“没有。”
因为不是刚煮开的水,刚溅到的时候有些疼,现在已经完全没事,“我口渴了。”
周旭尧看了她一眼,合上药箱然后转身去给她重新倒了一杯开水。
秦桑小口的喝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习惯了。”他的生物钟比较早,很少会有睡到很晚。
秦桑不再接话。
周旭尧在一旁始终皱着眉头瞧着的她的脸,须臾,他似不经意的开口说道,“桑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直接说出来。”
秦桑一怔,甜头看着他。
周旭尧不等她开口,又继续补了一句,“我会帮你。”
明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会如此魂不守舍,他的心底也很不痛快,只不过仔细想想,她会困扰纠结也是人之常情,他的心情也就平静了下来。
秦桑杯子搁在一旁的茶几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回房了。”
这段小插曲,打消了秦桑的不安。
然而意外总是令人那么猝不及防。
五个小时后,秦桑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席助理打来的,她很快接了起来。
席助理的声音沙哑而暗沉,隐隐带着压抑,“小姐。”
秦桑的心脏一紧,“席助理,怎么了?”
“你能来一趟医院吗?陆总他……出车祸了……”
秦桑拿着手机,脑子忽然短暂的空白,紧接着就仿佛被一桶冰冷的谁水兜头淋了下来,手脚彻底的冰凉下去。
喉咙紧了紧,微哑着声音问道,“严重吗?”
电话的那端,是冗长的沉默,像是死寂了一般,久久得不到回应。
许久之后,秦桑听到了六个冰凉的字,“抢救无效死亡……”
秦桑的脸色骤然褪去,苍白如纸,她像个溺水的人,用力的往水面挣扎,张口想要大口的呼吸,喉咙却被灌进了冰冷的水,瞬息将她湮没。
席助理后面还说了什么,秦桑已经听不清楚,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反反复复。
死亡。
这个世界上,平均每天就有十多万人死亡,这个数字听起来大得恐怖,然而平均分散到每个角落,也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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