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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楚云晗接过了刘安递过来的令牌,眸光触及之时,脸色沉了沉,这令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确是赫连雪的。

    刘安抬头,小心打量了楚云晗的脸色,便又道:“皇上,奴才仔细瞧过了,这囚室中的尸体,乃两部分人,其中搜出这令牌的人,便与皇后娘娘有关,另一部分人,奴才不知。”

    楚云晗薄唇紧抿,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攥着令牌,便连指骨都有些泛白,心中沉思了良久,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眸光凌厉如刀剑,已是渐渐泛起了杀气。

    先前楚云晗便疑心赫连雪,因此,便派了人在凤栖宫暗中监视,但赫连雪这段时日,却并未发现异常,楚云晗便也就渐渐放下了疑心,但每当想起,赫连雪之前与楚非然相处时,又感觉有些奇怪,但倒底哪里不寻常,自己却说不上来。

    从方才刘安说的话,以及这手中的令牌,楚云晗本是心思精明之人,当即心思一转,便立刻明白了,虽然有些不确定,但心中的怒火,已是无法抑制,像是狂卷而来的海浪,瞬间便要将他淹没。

    “你的意思是说,皇后与这件事情有关?是她囚禁了晴儿?”楚云晗冷冷开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即便如此,额头已是现出了青筋。

    闻言,刘安忙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在囚室中发现了这令牌,感觉有些可疑,这才前来禀报于皇上。”

    楚云晗没有说话,但嘴角却浮现出了一丝讥笑,即便不愿意去相信,这个表面上端庄贤良的皇后,内里实则是包裹着恶毒阴狠的心,但事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去相信,若是先前,自己还怕冤枉了她,但如今,似乎发生的一切事情便解释的通了。

    当初因为北含墨即位,赵胤去了北周找卫芷岚,晴儿与非然被兰贵妃劫走,这当中若是没有赫连雪的相助,又岂会这般容易?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但赫连雪是皇后,手中自然有权力,想要派出些武艺精湛的高手,自不是难事。

    这几个月,自己派了许多人去搜寻晴儿的下落,但每当有线索之时,便会被切断,先前他还以为是兰贵妃的人,心中还在疑惑,为何丞相府已经被赵胤屠了满门,兰贵妃依然有如此强大的势力?若这当中有赫连雪的帮衬,想要动些小心思,亦是很难被人发现。

    非然患有痴呆之症,不认识任何人,便连面对自己时,也很是陌生,但有好几次,自己却亲眼见到,非然再面对赫连雪时,眼里会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也正因为如此,自己先前才会怀疑。

    楚云晗脸色冰冷,眸光透着肃杀之气,如阎罗般,满身戾气,便连近身侍候多年的刘安,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些年,后宫貌美如花的妃嫔何其多,楚云晗知晓自己子嗣单薄,定然是这宫中的妃嫔因为争风吃醋,相互暗害,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于他而言,子嗣不过是血脉的延续,无论谁是孩子的母亲,都无所谓,但对于楚非然,却是真心疼爱,因为卫芷晴,是楚云晗爱着的女人。

    即便当年,楚云晗爱自己更胜于爱卫芷晴,甚至不惜给她造成了深深的伤害,但从楚非然得了痴呆症,楚云晗的心疼,没有半分作假,对卫芷晴的担忧,也是实实在在的,完全出自于真心。

    想到此,楚云晗闭了闭眼睛,心中已是明了,即便极力想要冷静,但想起卫芷晴生死不明,便再也镇定不了自己的情绪;想到此,楚云晗立刻起身,声音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朝着刘安道:“摆驾凤栖宫。”

    ……

    夜,依然寂静无声,暗无星光。

    凤栖宫内,赫连雪还未睡,今晚不知为何,她总有些心绪不宁,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便披衣起身,许是因着卫芷晴被人救了出去,如今清云大师也在皇宫医治楚非然,这些天,便是睡着了,也总是不安稳。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宫女恭敬的声音道:“奴婢见过皇上。”

    赫连雪心中一惊,莫名感到有些紧张害怕,从楚非然在皇宫之后,楚云晗便每晚都待在了龙承宫,再没有召妃嫔侍寝,也没有踏足过凤栖宫,倒不知为何,今晚已是夜深了,怎会突然过来?

    容不得赫连雪继续思考,便听闻楚云晗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赫连雪微微敛了敛情绪,方才抬头,便见楚云晗已是踏步走进了寝殿,黑色的眼睛看向自己时,竟是无比的冷漠。

    赫连雪心中沉了沉,想起自己之前对卫芷晴与楚非然做的事,不由得感到有些心虚,即便面上依然冷静,但隐在衣袖里手,仍是不自觉的颤了颤。

    “臣妾不知皇上深夜前来,没能出殿相迎,还望皇上恕罪。”赫连雪跪地行礼,声音如以往般般,温柔如水,但却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此刻究竟是有多么的紧张与害怕。

    楚云晗薄唇紧抿,没有说话,凌厉如刀剑般的眸光紧盯着赫连雪,似是要将她看个通透,不过片刻,已是让赫连雪的手心,冒出了些许冷汗。

    一时间,殿内沉寂的可怕,楚云晗没有让赫连雪起身,赫连雪因着心虚,又畏惧楚云晗如此凌厉的眸光,自是不敢抬头,也揣测不透楚云晗的心思,便只能一动不动地跪在冰凉的玉石地面上。

    如今,已是深秋,在这夜晚,赫连雪身子娇柔,没过一会儿,便感觉有些受不住了。

    楚云晗没有言语,良久,方才冷声道:“抬起头来。”

    赫连雪咬了咬唇,自是不敢违抗楚云晗的命令,便缓缓抬起了头,正好便看到楚云晗冷厉的眸光正紧盯着自己,不由得心中越发紧张。

    “皇后可知朕为何会深夜前来?”楚云晗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凌厉的眸光盯着赫连雪,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闻言,赫连雪强自敛了敛情绪,方才冷静道:“臣妾不知。”

    “不知?”楚云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整个人显得越发冷冽,眯着眼睛道:“皇后可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令牌是你的么?”

    说完,赫连雪还未来得及反应,楚云晗已是将手中的令牌,扔到了她面前。

    一时间,赫连雪神色怔了怔,眸光触及地上的令牌,心顿时便沉落到了谷底,这令牌自是她的,但却不知,为何会落在了楚云晗手里?难道是苍莽山的暗卫,被楚云晗的人发现了不成?

    即便心中感到害怕,但赫连雪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的情绪,温柔笑道:“皇上,恕臣妾愚钝,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

    楚云晗嘲弄的勾了勾嘴角,继而脸色陡然一沉,厉喝道:“皇后,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还不承认么?朕问你,晴儿被困在苍莽山的囚室,这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闻言,赫连雪心中一颤,听闻楚云晗如此冰冷的话语,不由得感到有些慌乱,但想到这一切事情,若是自己真的承认了,依着楚云晗冷酷无情的性子,定然不会轻饶,便强自冷静,镇定道:“皇上,臣妾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也不知道臣妾犯了什么错,皇上要臣妾承认,这几年来,臣妾尽心尽力服侍皇上,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皇上恕罪。”

    说罢,赫连雪似是极为委屈般,眼睛渐渐泛起了泪光,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

    楚云晗嗤笑,沉声道:“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这令牌难道不是你的?莫非你要告诉朕,是有人偷盗了你的令牌,正巧便落在了苍莽山的囚室中?”

    赫连雪心中一惊,听闻楚云晗的话,大抵已是明白了,当初为了调动暗卫相助兰贵妃在燕州劫走卫芷晴与楚非然,自己便用了这令牌,兰贵妃此人疑心极重;为了两人能够更好的合作,她又派了暗卫在苍莽山看管卫芷晴,便是为了防止有人将她劫走,这令牌自也是在暗卫身上,如今,既然被楚云晗的人发现了,定然会猜测到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想到此,赫连雪抬起头凝视着楚云晗,一双美眸噙着泪水,梨花带雨的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实在不知这令牌为何会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上,以此让皇上误会了臣妾,但臣妾发誓,臣妾对这件事根本就不知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

    “你当真以为,朕会信你么?”楚云晗神色冰冷,此时面对赫连雪,再没有了往昔对她的情意,竟感到无比的厌恶。

    “皇上……”赫连雪扬起满是泪水的娇美容颜,玉手轻抬,便紧紧攥住了楚云晗的衣角,楚楚可怜的道:“臣妾发誓,真的不知道这令牌为何会落在皇上手里,臣妾是被有心人栽赃的,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

    楚云晗闭了闭眼睛,即便心中早已是起了疑,但因着只有一块令牌,再没有铁证之前,也不敢太过断定,这件事便真的与赫连雪有关,强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冷声道:“朕再问一遍,晴儿被关在囚室中,以及非然得了痴呆症,这两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这几年久居深宫,又如何会与这些事情有关?”赫连雪泪水盈盈,委屈道:“臣妾知晓皇上担忧晴妹妹,这些日子里,也经常诵经念佛,希望佛祖能够保佑晴妹妹平安无事,皇上怎能这般误会臣妾?”

    楚云晗薄唇紧抿,没有言语,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冷冷盯着赫连雪,似是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假。

    赫连雪心中颤了颤,虽是害怕楚云晗如此凌厉的眸光,但面上仍是止不住的落泪,似乎楚云晗真的冤枉了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良久,楚云晗方才收回了视线,冰冷道:“你最好祈祷,这件事与你无关,不然,朕定然不会放过你!”

    说完,楚云晗便不再多作停留,已是大步离开了寝殿,唯有赫连雪依然跪在地上,因着楚云晗这句话,顿时便感到一阵冷意,似乎凉透到了骨子里,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待缓过神来时,赫连雪神色满是不甘,一双美眸透着恶毒怨恨的光芒,想起楚云晗临走前说的话,心中便感到极是恐惧,赫连雪明白,楚云晗是因为仅仅一块令牌,不足以定下自己的罪名,不然,自己定然不会这般安然的待在凤栖宫。

    想起这一切都是因为卫芷晴?赫连雪心中便恨毒了她,极是后悔当初在囚室的时候,自己不应该顾及兰贵妃的阻拦,将卫芷晴这个贱人与楚非然杀死,如此便不会有这些后顾之忧。

    但事已成定局,即便想要扭转乾坤,显然已是来不及了,赫连雪咬了咬牙,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如今只能祈祷,清云大师医治不好楚非然的痴呆症,以及自己派出去的人,能够尽快找到卫芷晴,只要杀了她,便好办了。

    ……

    连续过了好几天,赵胤的伤势已是渐渐好转,虽是身体仍有些虚弱,但已是可以走动了,但这段时日,从在西山,被卫芷岚刺了一箭之后,原先便话不多的人,如今更是沉默寡言,脸上也再没有了笑容,一双眼睛,似乎没有了情绪般,无喜无怒。

    便连近身侍候的于石,也察觉到了赵胤的变化,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知晓皇上定然是被皇后娘娘伤心了,不然又怎会如此?

    以往,即便赵胤性子寡淡,话不多,但偶尔也能从眉目间窥探到一闪而逝的柔和;如今,赵胤似乎整个人变得越发冷淡了,有时候,整整一天也不会说话,让人更加难以揣测内心的想法。

    卫芷岚从那日来过华阳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整日待在凤雎宫,赵胤也没有踏足凤雎宫,似乎两个人,已经忘了彼此。

    这深秋,也在不知不觉间入了冬,天气渐渐变得寒冷,似乎天地万物都越发萧索。

    今年的雪,也比往年来的早了些,仅仅不过一夜,窗外便满是冰雪,清早,天还未亮,秋菊便在殿外扫雪,因着有些冷,时不时便用手哈着气。

    卫芷岚一宿未睡,神思依然清明,紫兰端着早膳走进来的时候,正倚靠在榻上看上,容色淡然,似乎没有事情能够惊动她。

    “娘娘,该用早膳了。”紫兰笑了笑,不过很快,便将膳食整齐有序的摆放在了桌面上。

    卫芷岚轻抿了抿唇瓣,没有说话,但却放下了书卷,清冷的容颜,隐隐透着些朦胧缥缈。

    良久,卫芷岚方才转过了头,一双美眸看向紫兰,轻声道:“皇上……这段时日,好些了么?”

    闻言,紫兰叹了口气道:“皇上的伤势,已是好的差不多了,但仍有些虚弱。”

    卫芷岚睫毛微颤,但却没有言语,整个人依然静静。

    “皇后娘娘,既然您如此担忧皇上,为何不去华阳宫看一看皇上呢?”紫兰道。

    卫芷岚苦笑,但却没有多言,淡淡的起了身,便坐在了桌前,面色平静的用起了早膳,即便卫芷岚面色淡然,但紫兰却能看出来,卫芷岚不过是表面上伪装着自己而已。

    ……

    望江楼,雅间——

    兰贵妃脸色阴沉,一双美眸紧盯着手中的密信,眉目冷冽,犹如冬月飞雪,周身都透着冰冷的气息。

    她千算万算,以为自己手中有了筹码,可以以此来威胁卫芷岚,却没有想到,卫芷晴竟然会被人救走?!

    兰贵妃手中紧攥着密信,已是将纸张,捏的变了形,心中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却又发作不得,便感觉似乎被人当头一棒,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原以为这囚室已经极为隐秘,这几个月都没有露了行踪,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候,卫芷晴竟然被人救走了,囚室里的全部机关,也都被捣毁。

    兰贵妃脸色阴沉的可怖,眼里满是怨恨毒辣的光芒,这些天,她待在西京,便是为了离间赵胤与卫芷岚,所以才迟迟没有回汴楚;果然如她所料,卫芷岚的确因为北含墨,与赵胤离了心,这两个人之间,原先便有隔阂,如今卫芷岚对赵胤已是没有了当初的信任,正因如此,卫芷岚才会相信,北含墨已经死了。

    更让兰贵妃没有想到的便是,卫芷岚竟然会为了北含墨,在西山刺杀赵胤,听闻这个消息时,兰贵妃疯狂大笑,心中满是报复的快意,深知卫芷岚虽是刺杀了赵胤,但实则折磨的是她自己,因为兰贵妃比谁都看的清楚,卫芷岚心里,始终还是爱着赵胤的。

    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当中,却独独没有料到,卫芷晴这个筹码,竟然会突然被人救走;一时间,兰贵妃气得脸都扭曲了,狠狠的将手中的纸张揉碎,心中依然满是怒火。

    待缓和了情绪,兰贵妃整个人已是冷静了下来,她向来颇有心计,将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仔细想了想,立刻便明白了;当初北含墨离开了皇宫,自己便派人,去搜寻他的踪迹,却始终没有线索。

    即便后来,自己利用北含墨伪装了人头,以此让卫芷岚与赵胤离心,让她在西山差点杀了赵胤,北含墨都没有出现,想必那时候,他便早已离开了西京,趁着自己不在,已是秘密前往了汴楚,这才将卫芷晴给救了出去。

    不然,兰贵妃想不到,还有谁会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不仅能将卫芷晴救走,还能将囚室的机关全部捣毁,即便自己与赫连雪的暗卫,将整个苍莽山都给搜遍了,也依然没有两人的下落。

    想到此,兰贵妃狠狠咬了咬牙,怎么也没有想到北含墨竟然会为了卫芷岚,不惜亲自前往汴楚,去将卫芷晴救了出来,心中不由得满是恨意,因着这突然发生的变故,已是将她的全部计划打乱。

    即便兰贵妃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心中的怒火团团燃烧,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般;良久,兰贵妃方才闭了闭眼睛,心中已是有了主意,如今,只希望她派出去的人,以及赫连雪的暗卫,能够早日搜寻到北含墨与卫芷晴的行踪,只要将这两个人除去,才能顺利进行她的计划。

    ……

    汴楚,龙承宫——

    这些天,楚非然已是渐渐好转,即便楚云晗偶尔提到卫芷晴,也不再会如先前般,流露出痛苦的模样,整个人,似乎已是渐渐恢复到了以前般。

    清云大师来给楚非然诊过脉,痴呆症已是被治好,记忆也早已恢复,身体也调养好了,虽然不再如先前般呆傻,但也不如在燕州时,整个人都很是狡黠灵动。

    如今的楚非然,似乎已经脱胎换骨,小小年纪便变得极为深沉,沉默寡言,即便楚云晗如何与他说话,但都是一副内敛的模样。

    如此几次过后,楚云晗也是没有办法,不知这是好是坏,非然比之以往,似乎沉稳内敛了许多;楚云晗明白,他的变化,定然是与卫芷晴有关,因此,犹豫了好几日,这日下朝之后,因着太想知道当初在囚室发生了何事,竟让楚非然受了重大刺激,以及赫连雪与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关系,便再次开了口。

    “父皇,您很想知道么?”楚非然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眸光看向楚云晗时,竟然有些许恨意。

    陡然见到楚非然这样的目光,楚云晗心中沉了沉,但仍是强笑道:“我很担心你娘,非然既然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可否告诉父皇,当初在囚室,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言,楚非然冷冷道:“父皇既然心中早已怀疑,又何许再问我?”

    楚云晗神色一震,瞧着楚非然嘴角的嘲讽,不由得心中紧了紧,原来楚非然之前不及想起了所以的记忆,也知晓自己在怀疑赫连雪,难怪这段时日,面对自己时,总是冷淡的态度。

    “父皇,您心中既然怀疑,为何不将她处置了去?难道娘在您心中,真是一点儿地位也没有么?”楚非然抬头,眸光盯着楚云晗,眼里早已没有了往昔的灵动,不过是小小的年纪,似乎成长了许多。

    面对着楚非然的质问,楚云晗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最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立刻起身,便离开了龙承宫。

    若是先前,楚云晗还有些不确定,这件事是否真的与赫连雪有关,但如今,一切都明白了,楚非然不会说谎,此刻,楚云晗心中满是怒火,脸色阴沉的可怖。

    龙承宫距离凤栖宫并不远,没过多久,楚云晗便到了,也没让人通报,直接便大步走了进去。

    因着几日前,楚云晗曾来过凤栖宫,赫连雪心中便满是焦躁不安,想要派人去给兰贵妃通风报信,以此想办法瞒过楚云晗的眼睛;但自从那日后,楚云晗便将赫连雪禁足了,凤栖宫明里暗里全是楚云晗的人,一举一动都被盯着,赫连雪纵然心中越来越不安,但也毫无办法,只能每日活在无尽的恐惧中。

    且更让赫连雪意料未到,便是救出卫芷晴的人,竟然会是北含墨,幸得她之前便派出去了人,暗地里四处搜寻卫芷晴的行踪,却正巧拦截住了北含墨派人送给楚云晗的信;北含墨言语简单,但每一句话,便如重锤敲打在了赫连雪的心上,万万没有想到,北含墨竟会插手此事,即便这信被赫连雪的人拦截住了,但她仍感到有些后怕,若是这封信,送到了楚云晗的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在赫连雪惶恐不安的时候,便听到了殿外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不禁心中一惊,方才回转过身,便见楚云晗已是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皇上……”赫连雪忙便要下跪行礼,却被大步走近的楚云晗,抬手用力的扼住了咽喉,不由得心中一沉,不可置信的看着楚云晗,因着太过用力,赫连雪竟感觉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不禁一阵猛咳。

    “赫连雪,告诉朕,晴儿被关在苍莽山的囚室中,以及非然患了痴呆症,是不是都与你有关?!”楚云晗脸色阴沉,冰冷的眸光紧盯着赫连雪,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皇……皇上,臣妾冤枉,这件事真的与臣妾无关啊……”赫连雪煞白着脸,瞧着楚云晗冷厉如刀刃的眼神,心顿时便沉落到了谷底,难道楚非然已经将所有事情全都想起来了不成?不然楚云晗怎会突然又来了凤栖宫?

    “朕的耐心有限,最后一次问你,这件事,是不是你在暗中相助兰贵妃?!”楚云晗神色冷酷,五指倏然用力,赫连雪骤然便感觉自己难受的厉害,似乎立刻便要昏厥过去,因着呼吸不畅,面容已是毫无血色。

    “不妨实话告诉你,非然已经恢复了记忆,你当真以为还能瞒得了朕么?!”

    楚云晗语气冰冷,让赫连雪的心,似乎也如坠冰窟,心知事到如今,怕是自己想瞒,楚云晗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相信她,不由得感到恐惧;但转念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卫芷晴这个贱人,心中便嫉妒的发狂,涌起了巨大的怒火。

    当年这个贱人为什么会是假死?她若是真的死了,该有多好?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楚云晗仍是忘不了她?自己在这后宫中与一众妃嫔争风吃醋,周旋于各种算计之间,却不过是可笑之人罢了,因为楚云晗心中自始至终爱着的都是卫芷晴。

    一时间,赫连雪突然竟很想笑,但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相反因为楚云晗用了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似乎便要这般死去;没想到当年自己以为卫芷晴已经死了,这五年,依然斗不过一个死人,当知道她还活着,楚云晗竟不惜亲自去往燕州,心中便满是嫉妒,以至于兰贵妃找到自己,要与她合作时,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自己便答应了。

    赫连雪心中是恨的,恨毒了卫芷晴,这些年,她机关算尽,在后宫中处心积虑,为了晋亲王,以后能顺利登上皇位,暗害了许多妃嫔,以及未出世的皇子;却没有想到,她此生最恨的女人,却给楚云晗生下了子嗣,原以为将卫芷晴困在囚室中,等到兰贵妃利用之后,便可以亲手杀了她,到头来,却是被人救走,也让楚云晗发现了端倪,终是怀疑到了自己。

    瞧着赫连雪既悲且恨的面色,楚云晗松了手,闭了闭眼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凌厉的眸光,依然如刀子般,似乎要将赫连雪凌迟,冰冷道:“晴儿与你素不相识,也从未见过面,你为何会如此对她?!”

    闻言,赫连雪心知瞒不住了,便也不再隐瞒,况且,这段时日,她已经过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一双美眸盯着楚云晗,眼里满是悲愤之色,嘲讽笑道:“皇上,臣妾会如此对待卫芷晴的原因,您难道不知道么?”

    楚云晗薄唇紧抿,没有说话,但见赫连雪捂嘴轻笑,但眼里已是泛起了泪光,温柔道:“因为臣妾爱皇上啊,但臣妾却始终走不进皇上的心,在皇上的眼里,爱着的人,便只有卫芷晴,臣妾嫉妒,疯狂的嫉妒,便想要害死她,因为,只有卫芷晴这个贱人死了,皇上才不会总是想着她!”

    赫连雪说话的语气,极为平静,似乎在当着楚云晗的面,承认了自己想要暗害卫芷晴,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平常事,说罢,赫连雪的眸光,满是恶毒之色,恨声道:“皇上,您不要怨臣妾心狠,怨只怨你不该爱上卫芷晴这个贱人,若不是因为您,臣妾也不会如此待她,谁让这个贱人勾了皇上的魂呢,即便过了五年,皇上的心中,依然爱着她,纵然这后宫中妃嫔众多,但臣妾与众位妹妹,在皇上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

    闻言,楚云晗震怒,即便心中已经确定,这件事定然与赫连雪有关,但听闻她亲口说出来,心中便满是怒火,阴沉的脸色,便如狂风暴雨来临前般,全身透着冰冷森然之气,纵然赫连雪强自镇定,但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赫连雪,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竟然敢与兰贵妃勾结,将晴儿囚禁几个月?!”楚云晗心头怒火如岩浆喷涌而出,想到自己派人找了卫芷晴这么久,却被赫连雪动了手脚,顿时,便抬手狠狠掴了赫连雪一巴掌。

    “啪!”

    霎时,便响起了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这寂静的殿内,显得犹为清晰,楚云晗是练武之人,且因着心中巨大的怒火,下手自是极重;不过一巴掌下去,赫连雪白皙莹润的脸蛋,立刻便留下了清晰的五根手指印,脸颊也迅速肿了起来,因着这重重的力道,整个人也顿时便跌在了冰凉的玉石地面上。

    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剧痛,赫连雪神色怔楞,不可置信的看着楚云晗,双手颤抖着抚摸着自己肿胀的脸颊,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楚云晗竟会下手这般重。

    “大婚五年,朕一直以为你如表面上般,是个端庄贤良的女子,却没想到,竟是心思这般恶毒!”楚云晗神色冷冽,阴沉的眸光没有丝毫温度,冰冷道:“你恨晴儿,所以便与兰贵妃联手,将她关了好几个月;但非然这般小,你竟然也能下得去毒手,这痴呆症,若非有清云大师,非然这一生,岂不都毁在了你的手中?!”

    楚云晗强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又道:“原先朕因为爱着晴儿,对你倒是感到愧疚,但却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狠毒的人;这些年,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妃嫔流产,皇子无故夭折,以及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事,朕对你不是没有过怀疑,但却从未去真正插手过,但晴儿与非然,是朕放在心里的人,你竟然敢如此大胆,将晴儿囚禁,非然毒害!”

    闻言,赫连雪心中一颤,面对着楚云晗冷厉的指责,竟无法反驳,这几年,她的确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手中沾满了鲜血;楚云晗向来精明,因为卫芷晴与楚非然一事,能联想到这些年后宫中发生的种种事情,倒也不奇怪,但真当听闻楚云晗如此冰冷的话语,赫连雪仍是心中发冷。

    “朕问你,晴儿如今在什么地方?若有半丝隐瞒,朕定然不会饶了你!”楚云晗冷冷开口,如刀子般的眸光紧盯着卫芷晴,不放过她脸上丝毫表情。

    “皇上,您应是清楚,她已经被人救了出去,臣妾又怎会知晓?”赫连雪自嘲一笑,因着脸颊上传来的阵阵痛楚,以及楚云晗看向自己,眼中流露出的深深厌恶之色,便感到心中满是痛苦。

    闻言,楚云晗眉头紧皱,倒是没有怀疑赫连雪说的话,即便知晓卫芷晴是被人救了出去,但在没有亲眼看到她,心中仍是感到担忧,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赫连雪以及兰贵妃,周身都散发着戾气。

    楚云晗俊颜冷冽,旋即,又突然想到之前非然得了痴呆症,除了被下药之外,便是受了重大刺激,但这其中,必定是与卫芷晴有关联。

    思及此,楚云晗竟感到心中满是不安,厉声道:“赫连雪,你既然敢对非然下毒手,自然不会放过晴儿,她被你与兰贵妃囚禁的这几个月,可曾受过苦楚?!”

    语罢,赫连雪捂嘴轻笑,但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柔声道:“皇上,您既然猜到这些年来,妃嫔暗害,皇子夭折,这种种阴私事都与臣妾有关,又怎会想不到,卫芷晴落在臣妾手中,会如何折磨她?!”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楚云晗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想起之前楚非然眼里,流露出的深深恐惧,便感到卫芷晴定然不会好过。

    赫连雪强自敛了敛心绪,柔柔笑道:“皇上不是爱了卫芷晴这个贱人好些年么?即便她的心早已没有了皇上,但皇上仍是忘不了她,想必是这张脸,迷惑住了皇上;臣妾嫉妒她,自然便会毁了她,尤其是这张脸,臣妾看了便讨厌,只要卫芷晴被毁了容,皇上定然不会再喜欢她了,想必见到她如今这副粗鄙丑陋的模样,皇上还会感到厌恶呢。”

    “你将晴儿的脸给毁了?!”楚云晗猛然暴喝,脸色阴沉的可怖。

    “臣妾不仅仅是将卫芷晴这个贱人的脸毁了,臣妾还将她毒哑了,让她这一生,都再也不能开口说话,怕是如今,即便皇上见到了卫芷晴,也认不出她。”赫连雪温柔一笑,面上依然冷静,但身体却控制不住的颤抖,尤其是面对楚云晗如刀子般凌厉的眼神,眼底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恐惧。

    “好,很好!”楚云晗怒极反笑,咬牙道:“原先朕还打算念在这五年的情分上,饶你一命,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毒,不仅毁了晴儿的脸,还将她毒哑,便休怪朕冷血无情!”

    赫连雪心中一颤,整个人还未缓过神来,便听闻楚云晗沉声道:“刘安!”

    闻言,刘安立刻便从殿外走了进来,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方才自己便守在殿外,已是听清楚了里面的动静;万万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是如此狠毒的妇人,皇上派人搜寻了卫芷晴好几个月的行踪,竟是皇后娘娘在暗中动了手脚。

    “拟圣旨,朕要废后!”楚云晗冰冷道。

    刘安心中一惊,正欲说话,便见楚云晗凌厉如刀的眸光,扫了自己一眼,不禁打了个哆嗦,忙道:“奴才遵旨。”

    赫连雪神色一震,听闻楚云晗要废后,立刻便慌了,忙跪行到楚云晗面前,流泪道:“皇上,您不能废了臣妾……”

    “如此恶毒的妇人,朕若不废了你,实属意难平!”楚云晗面色厌恶,语气更是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闻言,赫连雪脸色煞白,心顿时便沉落到了谷底,但却强自冷静,想到自己不仅仅是汴楚的皇后,更是摩罗国的公主,便流着眼泪,神色凄楚道:“皇上,您怎能废了臣妾?难道您不顾及到汴楚与摩罗的两国关系么?何况,臣妾想要暗害卫芷晴,也是因为心中太过在乎皇上,以至于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动,皇上……您可不能废了臣妾啊!”

    楚云晗冷笑,听闻赫连雪说的话,竟是感到荒唐至极,因为太过在乎,便有理由去伤害别人,这果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不用以汴楚与摩罗的两国关系,来威胁朕,不妨实话告诉你,若是你没有伤害到晴儿与非然,在这后宫中守好自己的本分,朕不会废黜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如此残忍的对待晴儿与非然,朕定然是饶不了你!”

    楚云晗容色冰冷,沉声道:“早在朕还是七皇子时,便在摩罗渗透了势力,当年娶了你,不过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罢了;正因如此,朕才会对你感到愧疚。因此,你若是没有过错,朕定然会对你以礼待之,如今,五年过去了,摩罗朝堂,早已遍布朕的势力,你的皇兄虽是摩罗君主,但不过只是傀儡而已,你当真以为,能威胁得了朕么?!”

    闻言,赫连雪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似乎感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让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原以为楚云晗定会考虑到两国利益关系,不会真的废黜自己的皇后之位,正是想到这点,这段时日,她虽然感到惶恐不安,但实则内心还燃着一丝希望,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楚云晗早便将这个摩罗国都已控住,便连皇兄,也不过是傀儡而已。

    想到此,赫连雪感觉自己很冷,似乎如坠冰窟,全身没有丝毫暖意,怎么也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但在面对楚云晗冷厉如刀的眸光时,她相信,这个男人有能力做到,她即便不愿意去想,但却不能不相信!

    正在这时,刘安已将笔墨纸砚准备好,楚云晗神色冰冷,没有丝毫耽搁,沉声道:“赫连氏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其暗害妃嫔,毒害皇子,心肠恶毒,德行有失,实属十恶不赦,难立中宫,故废黜其皇后封号,贬为庶人,交由内侍省问罪!”

    闻言,赫连雪神色怔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被废黜了皇后之位,从今往后,她再不是母仪天下,身份尊贵的皇后,而是被关押在内侍省大牢的罪人,等不了多久,楚云晗便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楚云晗说完,似乎对于赫连雪极为厌恶般,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阴沉着脸便离开了凤栖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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