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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 在同一个空间里,不同的床上, 各自清醒到天亮。
他们都很熟悉彼此的作息,非常有默契地错开了洗漱时间, 直到登录游戏前, 都无须单独说上一句话。
多么完美。
真的是,太默契了。
本想不留痕迹, 反倒满是刻意。
这是危险的信号。
很危险。
两人都心知肚明, 正确的做法是开诚布公地谈谈, 无咎说这只是个玩笑,喝多了不小心玩过火再正常不过,千里说没事,无咎不提他压根就不会记得, 两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一切便又回到从前。
对, 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
沉默得很难受。
可是, 开不了口。
饭后, 无咎坐在自己的电脑前, 不停地滑动着鼠标, 浏览着官网最新公布的积分排行榜, 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开不了口。
他说不出,“这只是个玩笑。”
因为,那不是。
那不是玩笑。
那是他既庆幸自己做了, 又后悔自己做了的事。
也许,错就错在,他和千里,都太懂对方。
究竟是认真还是玩闹,一眼就能看穿。
多余的解释,都只能是欲盖弥彰的谎言。
是啊,他们在战场上,可是无需言语,单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彼此的同伴。
谁能想到,有一天,这样一种默契,竟会成为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个积分榜来来回回地在无咎眼前滑动了无数次,无咎只觉越来越烦躁,干脆起身,拿起水杯,走向厨房。
这会儿是吾名之族众人的午睡时间,理论上无咎也该去休息了。然而……
一走到厨房门口,无咎就怔了怔。
一瞬间,他条件反射地就想悄悄走开,无奈千里先一步回头,看到了他。
“……”
“……”
两人都很猝不及防。
同一屋檐下,又哪能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无咎暗暗地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过去,没事的,他能处理好的。
多糟糕的事情,他都碰到过,自己长久以来被公认的人际涵养,他还是有点信心的。
“睡醒了?”无咎问道。
“没……起来喝口水。”千里说。
“哦。”
千里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热水壶哗哗作响,热气渐渐冒起来,不过几分钟的事,此刻显得无比漫长。
“……你不午睡?”千里又问道。
“在看官网。”无咎说。
“哦。”
话题戛然而止。
“你要热水?”千里指了指烧水壶。
无咎看了看烧水壶,目测还要好一阵子……“我拿点玫瑰花茶。”无咎说。
虫虫买了各种各样的花茶屯在厨房里,还呼吁他们少喝饮料多喝水,不想喝水喝花茶也好,不知不觉地,大家都跟着喝了起来,让蚊子连连感叹,家里有个妹子就是不一样。
千里抬头一扫,那玩意儿放在离他较近的橱柜里,他打开柜门,“在这吧——”
两人都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动作一致得那么自然。
在自己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千里的手背时,无咎猛地缩了回去。
千里愣了一愣,纵然非常短暂,无咎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
千里没有转头看他,把罐子拿了下来,搁在桌上,“还剩一点。”
糟了。
这一切都很平静,但是,无咎知道——
糟了。
换作以往,千里肯定会把罐子直接递给他。现在,他放在了桌上。
他一直无比惧怕的隔阂,形成了。
无咎的内心波涛汹涌,神色却毫无波澜。
他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无咎微张着唇,想再说些什么,千里却侧过了脸,专心地盯着略显暴躁的热水壶。
无咎全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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