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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法似的摸出一根二尺多长的玉箫来,箫尾挂着一段鹅黄色的长缨,她隔着水面将玉箫朝苏白衣递过来。
苏白衣站起身子伸手接住:“怎么不吹了,不是挺好听的么?”见花凉站在水里摆弄自己的衣角没有回答,他又问:“那叫什么曲子?”
花凉道:“是红豆曲。”
“上来,水里太冷!”苏白衣左拎着玉箫,右手隔水伸向花凉。花凉摇摇头,道:“公子稍等,花凉为公子跳一支舞。”说完身子一扭,右脚微微抬出了水面。
平波无浪一池金,随着花凉婀娜的身子翻的粉碎,她时而低头,时而鹅腰,足下踩着轻快的拍子长袖飞舞,却如同随风摆动的柳树一般,无论身子如何飘逸,脚下却不离那三尺石台。
悠忽间,她右足抬起,在水面上飞速的化了个圈,池水如碎玉飞起,溅湿了苏白衣的下摆。
然后,人驻,舞收。
苏白衣再次伸出手,花凉的身子往这边靠了一下,伸出小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抬脚走进凉亭,大理石板铺就的地面上,一尘不染。
“你在水里多久了?手怎么这么冷?”苏白衣握着她的手。
花凉红着脸低声道:“脚更凉呢!”
“来!”苏白衣蹲下身子将她整个儿抱起,又腾出手来把她的双足移到自己的腿部,就地坐在亭子里,四目相对,空气里的平静顿时沾染了一层暧昧。
苏白衣坐在亭子里,花凉蹲在苏白衣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银牙紧咬,偏着花面痴痴的看着他,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本是江南官宦之家的良家女子,十五岁时父亲被阉党排挤,因言获罪,全家女眷都被打入了南京教坊司。原想着一辈子就要在勾栏里做那玉臂万人枕的勾当,没想到当日就有人花了重金将她赎身。
教坊司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风月场所,这里面的女子是没有赎身的机会的。能够从教坊司将人带走的,肯定是一方巨擘。花凉觉得自己很是幸运,就算是给人家做了个妾室,也比在勾栏里一辈子强吧。
可她万万没想到,替她赎身的竟是个太监,还是一个权势滔天的老太监。
老太监不具备男人的基本功能,将她纳入府中只是为了装点门面而已。有时候这个老变态还想着各种法子挑逗她,那种求而不得煎熬,她深知其中的痛苦。
可相比于在勾栏里被千万人玩弄,她内心深处对曹化淳还是感激的,并无恨意。
花凉觉得自己是个苦命的人,前半生享尽人间富贵,后半生就只能在屈辱和煎熬中度过了,可凡事总有例外。
这个老太监不是男人,却也不是坏人,天长日久的朝夕相处下来,二人之间的亲情渐浓,他竟然也懂得怜惜自己起来。就在去年冬天的大船上,那一夜,那个人,让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愉悦,让她第一次尝到了做一个女人真正的滋味。
那个器宇轩昂的公子,听说只是个四试不第的童生,凭借着一手机巧赢得了君心。
但这些都不重要,自从离开之后,她的心一下子空了。
等回头再看时,才知道自己或许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都说相思化厮磨,可她却是在煎熬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她的心情因为苏白衣的处境而变得喜怒哀乐。
当听到他被皇帝加封了二品官的时候,她为他欢喜,当听到他在大海中杳无音信的时候,她为他难过,当听到他跳出升天的时候,她为他喜极欲狂;当罗汝才围困归德府的时候,她为他忧心忡忡。
而当他再次进京时,她忽然大胆了起来,放下女人的矜持和作为一个有妇之夫的羞耻之心,毅然决然的邀请自己心爱的男人相见一面。
不求床笫之欢,只求见一眼,看他平安。
“苏郎……”
花凉的唇微微颤抖,闭着眼往前一啄,两瓣唇贴在了苏白衣的脸上。
苏白衣的呼吸逐渐粗重,粗大的双手握着花凉的一双莲足,心潮起伏之间,就见面前的美人儿手臂一弯,噌的一下撕掉胸前的襦子,一对雪白的香乳跳荡而出,在秋风里瑟瑟发抖。
秋风起,怀里的娇躯如玉微凉。
山上的水还在哗哗哗的往下流,池子两旁茂密的银杏树在风里摇摇头,地上瞬间又多了一层新鲜的黄叶,池水波光粼粼,闪烁着一池碎金。低矮的青砖墙外,滚滚大日像车轮般悄悄西斜,终落于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