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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处和娶方幼清的坏处。
好像……
坏处和好处差不多。
怎么办,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在想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薛霭走了进来,薛潋一怔望着薛霭笑道,“没什么。”就忙将自己胡乱写的东西揪成了纸团攥在手心里,“大哥来找我什么事?”
薛霭却已经看清了纸上的字。
心头巨震。
三弟怎么会突然想这件事,难不成是母亲的意思,要将方表妹嫁给三弟。
也不是不可能,母亲舍不得将表妹嫁出去,留她在家里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拧了眉没了说话的兴致,淡淡的道:“没什么事,你接着看书吧。”便走了。
薛潋也没有多想,趴在桌子上又将皱巴巴的纸铺平,苦恼不已。
薛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上午方氏和陆妈妈在房里说的话,她皱着眉道:“你说的她办的什么事,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哪有她这样问孩子意思的,他们懂什么。”便吩咐陶妈妈道,“走,我们去智袖院。”
“老太太别着急。”陶妈妈笑着道,“这件事还没最后定,您不妨再等等,说不定大老爷那边还有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儿子向来说一不二的,若是他打定了主意,方氏就是想反对也不成的。
“那就再等等。”薛老太太叮嘱陶妈妈,“这两天你看紧了那边,定不能让季行和那丫头单独接触。”
陶妈妈应是喊端秋进来添茶,端秋进来笑着回道:“老太太,方表小姐来了。”薛老太太一愣和陶妈妈对视一眼,方幼清很少独自一个人过来,今儿可算是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请她进来吧。”薛老太太再炕头坐稳,过了一刻就望见穿着一身芙蓉色杭绸小袄的方幼清笑盈盈的进了门上前和她行礼,薛老太太淡淡的嗯了一句,道,“这时间不早不晚的,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想来找表妹说说话。”幼清满眼里的笑,“也不知她歇了没有。”不确定的望着薛老太太。
薛老太太道:“在楼上呢,她身子不好你少来些,省的让她费神。”就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来,幼清仿佛没看到,笑道,“我身子也不好,就想来开解开解她。”
薛老太太这才想起来方幼清有旧疾,便顺着幼清的话随口问了句:“那方子上的药你吃的怎么样了?”
“也没有封神医说的那么神奇。”幼清说的也是漫不经心,“说什么吃几年病不就再犯了……还有……”她红了脸,声若蚊蝇,“还说将来成亲后能生育,以前我看的郎中,都说我这身体是断断要不得的。”
幼清的声音很小,可薛老太太却听的很清楚,忽然就想起来,她这种病好像是不能要孩子,要不然母子都保不住命,她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竟然还糊涂的打算把她说给俊哥儿……
要是将来事情真成了,岂不是俊哥儿没有子嗣。
真是太糊涂了,薛老太太懊悔不已,望着幼清半句话都不想和她说:“那你去看看画姐儿吧。”
幼清乖巧的应是由丫鬟扶着上了楼。
薛老太太就心有余悸的和陶妈妈道:“这事儿还得另想办法,可别耽误了我们俊哥儿。”她的本意虽不是让两个人真的成亲,可若是将来她管不住,两个人真事成了呢,方幼清身体好好的也就罢了,偏偏还不能生孩子,这和养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孙媳妇儿她断不能要。
幼清和薛思画其实没什么事可说,说了几句没边的话就告辞回了青岚苑,采芩在路上就忍不住问道:“小姐,老太太怎么会动了您和三少爷的心思?”
幼清心头却是沉沉的,这件事怕不是老太太能想得到的,若非有人提醒和暗示,以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可能愿意把薛潋搭进来。
现在薛老太太有了顾忌,肯定不会再乱做主,倒是姑母那边,希望不要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若是姑母真和她露出这个意思,她少不得要做一番工作,现在姑母什么都没有和她,她就是去也没有办法开口。
让她嫁给薛潋,她只要想想就觉得奇怪,绝对是不可能的。
幼清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表小姐好。”不等幼清说话,迎面就望着周文茵笑盈盈的走过来,幼清也露了笑意行了礼,道,“周姐姐是去烟云阁?”
周文茵颔首,道:“我在房里也没什么事,就去陪祖母说说话。方妹妹是从哪里来?”
“我也是从烟云阁出来。”幼清笑着道,“姐姐去吧,老太太正在房里呢。”
方幼清去找外祖母做什么?难道是听到风声了?她什么态度,是顺势而下应了还是不同意?周文茵有些好奇,可又不好直接去问,只得笑道:“妹妹慢走。”
周文茵望着幼清远去,她带着半安就去了烟云阁,薛老太太正在生气,见周文茵来了也没有开笑颜,周文茵笑着上去撒娇,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可是方妹妹惹了您不高兴了,若真是,回头我去替您出气去。”
陶妈妈听着就是一愣,表小姐这话说的虽是笑话,可话里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还是陶妈妈第一次从周文茵口中听到她谁表露出不满来。
表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忌惮方表小姐的缘故?
“可不是。”薛老太太不悦,“我还打算做个媒,却是忘了那孩子身体有旧疾,这往后岂不是害人!”
周文茵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方幼清平日静气神好的很,大家就以为她身体好好的,如今一说她也想起来,她的病确实不能生育。
“祖母是打算给她保媒?”周文茵当做不知道,“保的谁家,表妹的身体封神医不是说了吗,吃个几年的药调养一番并无大碍的。”
薛老太太却已经改变了主意,不管怎么说,这丫头是不可能做她孙媳妇断薛氏的香火。
得另想办法才行。
她不能和周文茵这样的小辈商量,只好含糊其辞的道:“倒是没有,我不过随意说说罢了。”就换了话题。
周文茵心里和明镜似的,外祖母肯定是和舅舅提了方幼清和薛潋的婚事,如今知道方幼清的身体,大概是心生了悔意,又不好和她说,只得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她当然不会傻的去追问,就顺着薛老太太的话说起别的事情来。
等在烟云阁用过午膳,又在薛老太太的碧纱橱里歇了午觉,周文茵便去智袖院,远远的就看到薛霭站在智袖院外踌躇徘徊,她拉着半安站在半道上未动,就这么静静的望着薛霭。
薛霭负手站着,眉头紧紧蹙着,显得有些烦躁和心不在焉……
周文茵心头像是翻起了巨浪一般,她从来没有见过薛霭这样,即便再烦恼的事,他也会沉着冷静的处置,可是他现在分明就是焦躁不安,可是又不犹豫不决的样子。
是什么事让他这样。
难道是因为方幼清?因为知道了外祖母和舅舅有意将方幼清留在家里,所以他心痛,不甘,却又难以启齿?!
薛霭,薛霭,他果真对方幼清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周文茵浑身无力的靠在半安身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薛霭。
薛霭在智袖院门口站了许久,最后一拂袖转身大步而去,周文茵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还有理智。
她闭上眼睛,头顶上阳光刺在眼帘上,明明很亮她却什么都看不见。
“半安。”周文茵手指冰凉的攥着半安的手,“我写封信你去送给薛明,让他想办法来见我。”
半安不疑有他点头应是。
周文茵不想再去智袖院就直接回了房里,写了信交给半安,下午信就到了薛明手中。
天擦着黑,角门的婆子偷偷过来找半安:“二少爷在那边,说要见周表小姐,您看……”半安就知道是周文茵和薛明约的时间,她打赏了婆子,叮嘱道,“你先回去,我们小姐一会儿就到。”
婆子揣着一两银子殷勤的道:“姐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和二少爷说一声。”
过了一会儿,半安和周文茵就小心翼翼的去了对面,在角门边见到了薛明,多日不见薛明留了络腮胡子,虽不至于蓬头垢面可和以往器宇轩昂毫不沾边,周文茵惊愕不已,问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没事。”薛明贪恋的望着周文茵,问道,“你过的好不好?”
周文茵摇摇头,又点点头,薛明就知道她过的并不好,怒道:“是不是大哥和那狐狸精……”他就知道方幼清不是好东西,长着一副狐媚的样子,整天围着大哥转!
大哥也是,从来不知道避嫌,不知道考虑表姐的感受。
薛明气的一拳砸在门扉上,震的灰簌簌落在他的头发上,他浑然不觉。
周文茵心疼的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又生气。”又道,“听说你最近一直买醉,还不去学馆上课,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连前程也不要了。”
“读书又如何。”薛明冷笑一声,“将来还不是被人压的死死的,我宁愿离过去远点……”又望着周文茵,“只要表姐和大哥过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文茵红过来眼睛,喃喃的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说着叹了口气,“我的事你不要费心了,等过些日子或许我就不住在这里。”
薛明大惊,问道:“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周文茵摇着头,拿帕子压着眼角,回道,“我真的没事,祖母在给我和表哥选日子,等选好了日子我再住在这里也不合适,总要搬出去的。”
虽说的是婚事,可周文茵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薛明如何看不出来,就道:“是不是大哥不愿意娶你?”
周文茵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薛明气的来回的走,又停在周文茵面前手足无措的道:“你别哭,你别哭!”他怒道,“我去找大哥,就算是打一架,我也要把他打醒。”
“别!”周文茵摇着头,“你为我已经做的够多的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成了,三妹妹那边我也会看顾她的,你放心和二舅好好生活。”
你过的不好,我怎么能安心,薛明又痛苦又心疼,打定了主意:“你别管了,这件事我有办法。”
“不要。”周文茵道,“你若真的想帮我,就听我的。”
薛明立刻点着头,道:“好,你说,我听着。”
薛霭在书房看书,听洮河说薛潋回来后直奔智袖院,他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也不说话出了门径直去了智袖院。
他进去的时候,方氏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语气很不好的说薛潋:“……你想了这么多天,就想了这些道理?难不成你表妹还配不上你不成,我还怕你糟践了她。”
“娘,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薛潋急辩,“是我配不上表妹,她长的又好看,又聪明,性子又好,要是嫁给我多糟践人家,您说是吧。”她也很喜欢幼清,可喜欢归喜欢,不一定非要娶回来做媳妇吧。
要是以后两个人天天吵架,还不如现在这样远远的看着的好,将来她成亲他还能做个娘家人经常去走动。
若是成了亲,哪里有现在这样亲近自然。
他想想就觉得可惜,还很别扭。
“你就捡好听的哄我。”方氏哼了一声,挥着手,“快走,快走,我看着你就头疼。”
薛潋哀嚎一声,哀求的道:“娘,您别生我的气,反正您还没有问表妹的意思,就当着这事儿没有就好了,往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呗!”反正他皮厚也不在乎,“我一定留意着,要是觉得哪个同窗好,能配得上表妹,我就把人带回来让您瞧瞧,怎么样?”
方氏白了薛潋一眼:“不但你表妹,还有琪儿,你这个做哥哥的是得上点心。”
薛潋见方氏不再生气了,就笑眯眯的应是。
薛霭静静站在门口,忽然转身就沿着阶梯而下,边走边和洮河道:“明天你去买点葡萄酒给方表小姐送去,还有,去和厨房说一声,给我做碗阳春面。”
洮河目瞪口呆,后知后觉的应是。
晚上薛镇扬回来,方氏就把薛潋的意思告诉了薛镇扬,薛镇扬不高兴道:“你真是胡闹,古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你问他,他能懂什么。”
方氏暗暗嘀咕了一句,咱们当初的婚事也是自己决定的。
大约是夫妻做久了心有灵犀,方氏刚腹诽完就看到薛镇扬转头过来:“你想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们那时候和现在一样吗,你有兄长做主,和父母之名也没有区别!”
方氏哦了一声不敢再回嘴。
薛镇扬虽不高兴,可却没有再说什么,淡淡的:“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方氏松了口气,笑着道:“那娘那边您去说一声?”薛镇扬微微颔首,就去了烟云阁和薛老太太说这件事。
薛老太太正担心薛镇扬和方氏真的把这件事定下来,可她又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得强忍了两天,如今听薛镇扬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薛镇扬怕她旧事重提要把幼清送走,不等薛老太太再开口便立刻打了招呼走了。
这件事没掀起什么风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平息了。
幼清只当做不知道,带着采芩和绿珠在房里做针线,又准备去法华寺的事情。
三月初五是殿试,薛霭随着薛镇扬一同去了金銮殿,当天薛霭还没回来,他被点为庶吉士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阖府高兴不已,薛老太太让人在门口挂了两长串的鞭炮噼里啪啦的放了许久,又准备了两筐子的铜钱站在巷子口撒,薛府比过年时还要热闹几分。
绿珠高兴的道:“……得了五百钱的赏呢。”她拨拉着铜钱,“不过那些管事妈妈却得了一两银子,如果我也是管事妈妈就好了。”
采芩失笑拧着她的耳朵就道:“没脸没皮的,才多大年纪就想着成亲?”
“不是。”绿珠羞的直跺脚,“我就是羡慕人家嘛。”惹的幼清和采芩哈哈大笑,绿珠道,“小姐,要不要把大少爷送来的那什么西域酒打开来尝尝?”
幼清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淡了下来,摇头道:“先留着吧!”她这么没顾忌的和薛霭走动是有些不合适了。
“方表小姐在不在家里。”隔着门,春柳的声音传进来,采芩忙应了一声出去将春柳迎了进来,春柳笑道,“太太说这两天天气暖和,就准备明天去法华寺,让您收拾准备一下。”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幼清笑着道,“姑母可说明日几时走。”
春柳回道:“卯时三刻就出门,方表小姐也不用起来的太早,免得歇不好路上晕车!”
等春柳一走,采芩和绿珠就兴奋的在房里收拾起来,一会儿猜测法华寺是什么样儿,一会儿又担心路好不好走,折腾到很晚才歇下来。
第二天一早,主仆三人收拾停当,便去了智袖院。
薛思琴,薛思琪,周文茵以及薛潋和薛霭都在,一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幼清就低声问薛思琴:“老太太不去?”
“说身体不舒服。”薛思琴小声道,“还留了三妹妹陪她。”
幼清哦了一声,随着众人去二门上了马车,七八辆车浩浩荡荡的往城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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