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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佩服秦炎恒心宽,或许用丁氏做了生死交换,他们兄妹暂时无虞,他这一睡直到天亮,若不是长随叫他,他或许会睡到午时才起。
没办法,这段日子为了自己与秦聿煦的那点子事,他是焦灼万分,只是没了郡王之位还好,若是丢了命,太不划算。
幕僚的谋划果然有道理,他仔细想了想,纵然他已经二十几岁,在皇祖父和太子眼中,仍然是孩子,母妃担下所有罪,皇祖父他们必然不会再怪罪他们。
明明说得好好的,可母妃却贪生怕死,当时一头撞死了,哪里还用受晚间的罪。
“你们最好有急事,否则,别怪本郡王责罚你们。”
“是太子传郡王殿下。”
秦炎恒这才想起,丁氏死了,虽然匆忙进宫没带侍女,可秀云楼也是有侍女的,他们最晚在天亮时就能发现。
“太子没说什么吧?”
“只是传郡王与县主前去,县主已经去了,发现侧妃娘娘没了,哭得伤心。”
秦炎恒将自己该有的表情动作想了想,“走吧。”
跨进秀云楼正堂,与上座的太子见礼,太子无力地挥挥手,惜耘高一声低一声的嚎哭传了过来。
秦炎恒皱眉:“谁在哭?不知道父王在此吗?”
转身出门,大叫:“谁在嚎丧?晦气!”
皇宫有规矩,那是不许高声喧哗,何况哭得这般刺耳,大忌。
秦惜耘从侧厅窜出来:“啊,呜呜,可不得嚎丧吗,大哥,母妃没了,啊,啊啊。”
“胡说!昨日还好好的,你别给母妃添晦气。快过来见过父王。”
秦惜耘一头撞过来,秦炎恒没留神,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才站稳,扶住秦惜耘:“说你几句,你还不得了了?你那儿听来的谣言?见过父王,我们一起去寻母妃去。”
秦惜耘拉着他:“母妃在侧厅,真的没了,衣裙整齐,脸色还好,临去她是仔细收拾过的。大哥……”
秦炎恒推开她,快速冲进侧厅,看着安静地躺在那里的丁氏,眼泪下来了。
“怎么可能?母妃只是睡着了吧?昨日她还为我们求情,今日怎么就……”
走过去,跪下,那两名护卫还是挺有手段,玷污了丁氏,替她打整干净,穿得齐整,还帮他把妆容打理好,看起来就是安静地走了,没有任何受害挣扎的样儿,脸上因别气的乌青也遮盖住了。
宫中的胭脂水粉自然是最好的,又把妆容弄得比平日浓些,就是太子看了,也不由起了怀念之意。
秦炎恒不能像女子那般嚎啕,就一边数落一边哭,让随后跟来一探究竟的太子心酸。
是他多率了,哪有不爱儿女的娘亲!
丁氏百般争取,也不过是为了先保住自己,然后护着孩子们吧?
“你母妃……虽然出手伤害孤,可孤已经不怪她,只是对她没感情了,并未想过黜了她的侧妃位。而且,她没必要以命为你们求情,惜耘凉薄,终究没做什么,而你,也不过透露了消息出去,自己并未参与,孤不是滥杀之辈,更没想过胡乱灭杀自己的孩子。丁氏,对孤不了解!”
秦炎恒凌乱了,他出卖秦炎悰坏了太子的计划,让他们身陷囹圄几乎丧命,他竟说不怪他?
那么,母妃牺牲得,不是太冤了吗?
秦炎恒真的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承认,为了自己活命,他可以不惜手段,可是太子说原本他们都可以活命的。
他突然非常恼恨,这是亲爹吗?就算他是想让他们惶恐得到教训,可是他的冷漠无情让他做出了错误判断,杀死了亲娘。
想起丁氏对他的百般迁就,想起丁氏为他的精打细算,秦炎恒后悔了。
太子看他哭得真切,闭了闭眼,是啊,他不该把人性想得那么恶劣,亲娘不会伤害儿女,儿女也不可能伤害亲娘。
侧妃是上了玉碟的,丁氏的丧礼不隆重却也不冷清,很快就下葬了。
她不能葬于皇陵,却可以葬入妃陵,这也算是一种荣耀了。
人死,所有的恩怨一了百了,秦聿晖偶尔想起,还是会叹息两声,这人啊,说没就没了,还是得好好珍惜在生的日子。
虞氏倒不吃醋,毕竟陪伴太子好些年,与虞氏也明争暗斗多年,在生下秦恪的时候,没受受她奚落,平日里想起就恨,可丁氏一死,虞氏怎么也恨不起来。都是当娘的,她能理解丁氏想保住儿女的心思,就如东宫封禁,虞氏拼尽一切送走锦心、秦炎悰一般。
秦炎恒回到府里,好几日水米不进,一闭眼就看见丁氏冷冰冰的背影,仿佛不愿意与他正面相见。
他错了,他后悔了,可是走了的人回不来,他还得独自咽下这个秘密。
不对!
他倏地起身,随他行动的四人,也知道这个秘密。
得寻个机会,把那四人处置了。
事关重大,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虽然两名长随跟他多年,但是,知道得太多,留不得。
还没来得及行动,太子相召。
看秦炎恒一副消瘦的模样,太子心软了一下,“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去辽东,那边的避暑行宫需要修缮,你跑一趟好好监督,毕竟你皇祖父身子不必以前,明年可能要去那边避暑行猎。”
“儿臣……”
“孤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你母妃最希望看见你出息,别看不起些许小事,做好了,才能让人将大事交给你。”
秦炎恒惊喜莫名,他还是太子出事前协理过朝事,一直闲散,现在太子居然派了差事给他?
看来母妃的死,还是很有价值的。
比如秦惜耘,原本失势,在夫家帝位一落千丈,其夫还想以其无子为名和离,可这次回去,妹婿没再提及此事,对秦惜耘多了几分怜惜。
秦炎恒精神好了许多,终于从自怨自艾中走了出来。
“是,儿臣一定好好办事,必让皇祖父在避暑时舒舒坦坦。”
太子露出鼓励的浅笑:“你皇祖父对你有些意见,不过,最伤他心的是秦聿煦,所以,你倒是无碍。机会给了你,若不珍惜,孤也无法。”
秦炎恒千恩万谢,他觉得太子经此一事温和许多,以前的焦躁平复了,倒是多了几分君子之风。
中秋刚过,工部主事与秦炎恒一起出发,他们必须在冬日到达,行宫的修葺,必须要考虑冬夏的变化,否则一不留神便会毁了砖石,难道一年一修?
辽东在司马家手里,刚过亚苏河,司马大将军就遣了一千人前来迎接,准备护送他们到博利达避暑行宫。
翻越罗密克山的时候,遭逢大雨,领军的郑将军怕遭遇山崩,暂时扎营在半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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