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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郅将兵册掷下,冷声道:“朕记得当初往北疆之军乃是调的京郊及豫北之兵,而宣威将军三年前调驻辽城,而后再无调令,如何竟出现在北疆军营中!而这兵册上的将尉陈秋是何人,朕不记得,昨夜着人查皇旨存档,十年中皆无此人,却不知吏部中此人如何入的档!”

    韩世清跪在地上,背上冷汗淋漓,回道:“臣不知。”

    “你回的倒干脆,身为吏部尚书,你都知道什么?”

    “臣不知名册如何出了这般纰漏,只知那名册是何人录造,何人核查,几日后将由何人重理。”

    边上捧茶闲坐的西宁王涂之洲抬眼将跪地回话的人打量一眼,心下赞了一句好胆量,转眼去看水郅,果见人面上有几分欣慰之色,便抬脚揣了邻座上正欲出言的水臶一脚。

    水臶偏头瞪了涂之洲一眼,劝自己记得边上人身子弱不能踹回去,忿忿的往水臵一边挪了挪身子。

    张宁瞧见这边动静,是真的放心了:两位王爷还有闲心闹脾气,想来此回事虽闹得大,却与国家社稷无大碍。

    “你失察之罪暂且记下。张宁,着人去松瑶书院请了靖王世子和肃王世子,带禁军与韩尚书一同去吏部拿人!”

    水郅此言一出,殿上跪伏众人皆惊惧:原来皇上早知何岑私往北疆一事!

    是以对兵部尚书刘凌峰、兵部右侍郎楚奇惩戒不过罚俸,有太子入兵部查看兵册录档,兵部诸臣皆在此!

    原本尚有人存侥幸之心,此时已是万念俱灰。

    张宁上前去接水郅赐下可调禁军的令牌,就见人又递了一密封的牛皮纸袋,只听水郅道:“这夙平的家信,你给溶儿送去。”

    跪伏臣子有人欲谏言,却听边上铁链叮当碎响,想那忤逆上意的前车之鉴——何岑正被堵了嘴缚跪在旁,顿时熄了声,耳听着张宁领命,心想着待看那黄口小儿惹下祸事,皇上要如何保了人。

    上座三人瞟了眼被羽卫制住的何岑,齐齐心中嗤笑:当皇家儿郎都同你家一般行事不知三思?

    张宁将退出门去,水郅又道:“拿了人直接提去大理寺,再宣刑部尚书郭东博、大理寺卿付彬、御史中丞张炜和侍御史梁诗律入宫。”

    张宁应声在门口站了一站,见水郅再无吩咐,方才退出门去。

    沉重宫门吱呀合上,兵部诸人惶恐间,就听水郅道:“军中既是有人在名册中捏造一人由何岑顶上,想来此时北疆竟是少了一副将,朕便再择一骁将前往。”

    刘凌峰念着自个儿的职责,正寻思着从何将功折罪了,听得此言本欲举荐一二,忽的想起刚刚被告诫的‘谨慎’二字,不敢抬头窥伺帝颜,撩了眼皮溜了圈儿上座诸人,闭口悄悄斟酌了人名来。

    倒是跪在地上的几人直身欲言,然水郅已偏头对靖王水臶道:“三弟,朕记得你少时曾随许将军在北境历练,率千人与五倍之敌斡旋到援军至,不知你如今可怀念那处风景?”

    因儿子被指派了差事正皱眉的水臶抬眼与水郅对视片刻,展眉笑道:“皇兄若是不提,臣弟倒还当真未曾想过故地重游一回,不过这许多年过去,那边风景怕是变了不少,臣弟可是不愿被军中将领笑话,皇兄好歹再给臣弟配个向导。”

    “待你去了,夙平能委屈了你?”水郅笑驳一句,思量一瞬,道,“南安王世子霍青,你看如何?霍青在北境从军五年,归京不过这一二年,想来为你做向导必不至于失道。”

    “多谢皇兄。”水臶起身折腰一礼,直起身时面上散漫之色尽消,道,“臣弟尚有一不情之请。”

    “何须赘言,讲来就是。”水郅心下已有所觉,顿觉比起善解人意的臣子,果然还是一处长大的兄弟贴心。

    “臣弟多年未曾舞刀动枪,兵器已尘封库房,想求皇兄赐一趁手兵刃。”

    看着面前锐意乍显的水臶,水郅心中且慰且涩,缓了片刻,方才道:“北疆众将云集,何须你等王爵之身亲提了刀枪搏杀一二兵士,佩剑自卫即可。朕有一薄剑甚是轻便,剑柄缠丝多年,还是当年你帮朕寻的材质,今日便赠与你佩。”

    水臶折腰拜谢:“臣弟谢皇兄赐。”

    “朕曾听英郡王说南安王世子擅射,便赐他一副长弓。”水郅微微一笑,续道,“你二人也可顺路去瞧瞧瑶玶。说来星海在西疆亦有两年,待北疆战事稳当,你二人得闲往西疆替朕看一看星海。”

    “臣领旨。”水臶再行一礼,直身抬眼与水郅对视:二哥,你这支使人跑圈儿的习惯怎的还是没改?

    朕记着你说想看海来着,左右要出一趟京,去瞧一眼不是正好?水郅眼睛一眨,倒似受了委屈。

    水臶受不得水郅这模样,垂眼坐了,心下直念着悔不当初。

    他二人一番眉言瞳语不过片刻,边上听着皇帝与靖王几句话就定下了章程的众臣只觉冷汗淋漓:皇上这是除了几位皇亲,谁都不信了!前日,他们还曾笑刑部日夜轮班的清出牢房竟是盼着翰林大人犯傻,不想那竟是他们的归处。

    兵部郎中林平受着边上几位同僚厉得能割肉的眼神,跪伏之姿又低了几分,额头抵着冰凉的石板留得一份清明。打从皇帝遣了肃王押运粮草,他就已隐约预见了今日之局,却没想到皇帝会隐忍至人证俱全方才发难,如此倒也好,他是姑苏林氏在朝为官最后一人,待他获罪下狱,便是将林何两家孽缘斩断,今后何家和那林瑜一支各赎各的罪,莫要再牵连姑苏林氏!

    何宇跪在地上,听着君臣对答,只觉心口一寸寸的凉下去,他很后悔没听太后的话将何岑从北军中弄回来,总想着侄儿们说的有理——何家乃是将门世家,还是得有军功在身说话硬气。是他们太过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皇帝若是当真要处置了他们,天下百姓都不会说皇帝半字不对……

    何宇这一回倒是没想差,守城兵将虽晓得禁口,然城门夜半而开的动静实在不小,而后各部衙门周遭亦有兵士往来,城中诸人一早起来便猜测开来:能让守城军士夜半开城不外乎边事军情,对那绛彩小国日日捷战,定不需如此焦急,那么,定是北疆军情,也不知是哪位将军行军时又捅了篓子——拜大齐领兵之规所赐,胜时百姓不会太过崇拜统兵之帅,战事受挫,亦不会对人苛责诋毁。

    不过,这一番热闹的揣测,一早就到书院习书的学子半点儿不晓。

    如今天热,先生们也不拘了学生在屋中作文,只留了有惑未解之人指点,撵了旁的人去水榭边论书。

    胤礽与胤禔拉着程毅约了水泽水泊在湖边长廊论过一回建书楼的好处,无人有异,只在选址上意见相左。

    京中可建楼地角就那么几处,有百年字号屹立不倒,亦有可易手重修的楼堂,动土重建不过三四月即成,偏胤礽念着买下一茶楼修整。

    水泽被水泊推着,问出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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