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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要命。没人知道你在哪里。事实上,当我站在那儿和接待我的护士谈话时,你的名字已经被从电脑屏幕上抹去了。”
我对此印象深刻,那些变身人组织得井井有条,令人惊叹。
“也许我该给卢娜送去一束鲜花。”我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北一亲吻了我一口,我感觉这个热吻好温馨啊,这就是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情。
我用力转了个身,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夜光钟。天色还未破晓,不过黎明马上就要来到。北一已经躺进了他的那具棺材:棺材盖得死死的。我为什么醒来着?我来回思量。
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做到。我套上了一条短裤,穿上T恤衫,双脚滑进一双凉鞋中,同时我体内的一部分面对自己的愚蠢念头,惊愕得直往后退。镜子里的我看上去更加糟糕,所以我只是侧眼看了一下。我背靠着镜子伫立,梳理好自己的乱发。让我又惊又喜的是,我的包搁在了起居室的桌子上。昨天晚上,有人帮我从兄弟同盟会中心把它取了回来。我打开门,把塑料门卡放到了包里,全身疼痛地走过悄无声息的走廊。
门童没有在当班,接他班的人受过太专业的训练,根本不会开口问我究竟在走来走去做什么,我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列拉着沉重货物的火车。他给我叫来一辆出租车,我告诉司机要去哪里。司机从后视镜里注视着我。
“你不需要去医院看看么?”他颇为担心地向我建议。
“不用,我已经去过了。”但看来这个回答一点也没能让司机放心。
“那些丧尸待你这么恶劣,你为何还要和他们交往?”
“这些伤是人类干的,”我说,“不是丧尸。”
出租车开动了。星期天清晨刚刚拂晓的光景,马路上来往车辆很少,只花了15分钟就到达了我昨天晚上来过的地方——兄弟同盟会中心的停车场。
“你能在这里等下我吗?”我问司机。他年纪大概60岁左右,头发斑白,少了一颗门牙,身上的格子衬衫缝着揿纽,而非纽扣。
“我想没问题。”司机回答说。他从座位下面抽出一本小说,打开车顶灯,读起小说来。
在钠光灯的照射下,停车场里见不到昨夜的那场骚乱留下的一丝痕迹。只剩下了两辆汽车,我猜想它们是昨夜被扔弃在这里的。其中一辆车大概是贾布的。我不禁想到贾布有没有成家;我希望他没有。
这时,一个人影从教堂旁边黑乎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是戈雷。他依旧赤裸着胸膛,依旧看上去像一个面容稚嫩的16岁少年。惟有身上纹身的奇特图案和一双眼眸能揭开年轻身体传达的谎言。
“我过来看看。”当戈雷朝我走近,我解释说,尽量用“见证”来形容我的意图会更加准确。
“为了什么?”
“我欠你的情。”
“我恶贯满盈。”
“呃,你确实是这样,”对待戈雷的自白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但是你做了一件好事,你把我从贾布的魔爪下救了出来。”
“但却又多杀死了一个人?我的良心不知道其中的区别。本该有许多的不同,至少我让你免受了一番凌辱。”
戈雷的嗓音攥住了我的内心。天空中的亮光渐渐壮大,天色却依旧是暗淡无比,停车场上的防盗灯仍然亮着,凭借着这些电灯射下的光线,我检视着戈雷的稚嫩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