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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落还是令容倾有些讶异。

    “你且别先急着谢我,”容太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定安侯府也不能没有主母,你喜欢谁、要娶谁进来自然是你自己拿主意,可容我多一句嘴,你与那锦亲王府的丫头,又是怎么一回事?”

    “姐姐……”

    “你要算计君恪我不拦着,莫要牵连旁人。若非我窥出端倪,你岂不是还要瞒着我做这些?也是发现及时,未来得及给她指婚,才不会节外生枝。姐姐先将丑话说在前头,你与君恪是死敌,若真心喜欢人家妹妹,便不要巴望姑娘能死心塌地跟着你。若如今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早日除掉君恪,那就离她远些。”

    “原来姐姐是担心的这个,”容倾端着杯盏笑吟吟凝视她,却也未点明自己的打算,他浅浅抿唇,“我心中有数,知晓分寸。”

    近来意外频出,俱都冲着嫣嫣出手,刀刀尽是致命。

    君恪拼了命要卖了她为自己铺路,再由着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发疯下去,还不晓得明日等着嫣嫣的,又是怎样的灾祸。

    容太后猛一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怒道:“回回说起婚事你就喜欢敷衍,京中局势,如今还至于到那水深火热的境地,君霆这小子也越发勤勉,用不着你费心替他打算些什么!我只给你半年时间,若还未将人带到我跟前,就不要怪姐姐插手你的家事!”

    她说完就端着水壶,就着壶嘴灌了一大口水。

    容倾哭笑不得去抢她手里的茶壶,却被她灵活躲过。

    容太后抹干嘴边的茶渍,带着贞苑姑姑气势汹汹摔门就走,容倾晃了晃空荡荡的茶水,无奈摇头道:“果真是喝完,怎么做了太后,还是小时候这副脾气。”

    皇城已经宵禁,何况眼下入了午夜时辰,回宫多有不便,容太后便留宿在侯府里。

    侯府还留着她未出阁前住惯的院落,这么多年过去,不仅没落得一点尘土,连摆设也丝毫未变,足以见容倾的用心。

    贞苑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娘娘与侯爷情谊深厚,若是先侯爷全泉下有知,如今的定安侯府被娘娘和侯爷保护的极好,定然甚是欣慰。”

    “哪里是我的功劳,”容太后抚着琴台上一架包了浆的筝,思绪不仅越过多年前,“都是阿倾上心,才将府里物事护得这样好。”

    小时候容倾时常被同窗捉弄,嘲笑他生得美,扮个姑娘家也比花楼里的头牌好看。容太后不服胞弟被人欺负,三两拳就打得几个熊孩子满地找牙。

    那时的他们是最无忧无虑的年岁,没有后宫中的争宠算计,也没有前朝的尔虞我诈,肩上也不必扛起什么重担。

    再后来她为了整个家族的荣辱甘愿入宫,临行的那夜,还不及她胸腹高的小容倾抱着她哭闹了一晚上,父亲被他哭得没了脾气,只能冒着被圣上责罚的威胁,生生晚送她一刻钟。

    再后来她成了皇后,容倾则投笔从戎,丢下一封家书,便偷偷去了兵营历练。

    府里上下为了寻他想尽了各种办法,连容太后也是寝食难安。许久得到他的消息,已经是半年之后的封赏宴上。

    她为了他、为了满府荣耀,甘愿沦为一只囚于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容倾为护她在宫中不受旁人欺凌,便以血为刀,以肉为盾,生生为她劈出一条大道。

    她这一辈子虽然为了容氏一族的荣耀、为了大业而活,因着有容倾的庇佑,便一直随性得很。

    可容倾还剩下什么呢?一辈子为她们母子殚精竭虑,每每闲暇之时,身边却没个能做他依靠的可心人。

    她希望他能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回,不必管那些京中局势,也能将君恪那些死敌远远抛在一旁,随心所欲地放肆一次。

    这也是她对容倾唯一的要求。

    这夜的风雪过去,第二日的天气竟然出奇得好。

    君恪下朝回到锦亲王府时,恰好赶上饭点。

    他昨夜借着酒醉不宜出行的幌子,在宫中与八王爷商议了许久。

    容倾的年纪拖不得,武将不比文臣,晚些成亲也不打紧。可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险恶万分,就算是常胜将军也有阵前失足府时候,容倾是定安侯府唯一的男嗣,就算他自己不急,容太后也替他急得慌。何况虎贲将军又是容党一派的中流砥柱,容倾娶她为妻是早晚的事。

    故而君恪仍是不肯将高献这只肥鸽子白白放走,依着常嫣嫣的性子,也唯有好色蛮横的高献能治一治她,如若顺顺利利将常嫣嫣塞给他做了正妻,于锦亲王府只有好处。

    太后那边一时半会还不好打搅,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寻个时机从后头推一把才是正理。

    只是这计策说好是好,然而时机并非唾手可得,赏菊宴和生辰宴皆落了个满盘皆输,府中少不得会护着她些。

    满腹心思的君恪,在长随的指引下跨进饭厅,明明是用饭的时辰,厅前却闻不出一星半点的饭菜香气。

    君恪心中狐疑:“母妃和祖母难不成都接了拜帖,应邀去了别处府邸?”

    长随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挠着后脑勺道:“没听说王妃接了哪家的拜帖……”

    君恪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然而动作总是要先于大脑一步,他脑子还未转过弯来,一只手已经推开了紧闭的门扇。

    他狐疑地踱步进去,双脚初初稳稳落于地面,还没跟上来的季全便被冯妈妈拦在了外头。

    身后门扇被冯妈妈上了门栓,君恪不悦道:“冯妈妈你这是在做什么?”

    上首有人冷冷道:“是我命她这么做的,你若是有任何怨言,只管冲着我来。”

    君恪猝然转身,不期然对上于氏一双清冷的眼眸,于氏握着手中刻着龙纹的规尺,重重拍上桌案:“逆子,你残害手足,算计亲妹妹,是要气死我不成?”

    不消一瞬,君恪立刻便了然是发生了何事。

    他双手紧紧攥成一团,心中此刻已然是对常嫣嫣动了大怒,只因有于氏在场,只能强压着。

    于氏磕着规尺悲愤道:“那些仁义礼智信你莫不都是忘了不成,嫣嫣有哪点妨碍到你,你要这般下狠手害她?那等纨绔子难道就是你妹妹的良配么?你不愿娶妻,母妃也不拘着你,为何到了你妹妹头上,你非要做得这般冷血绝情?”

    君恪默然不语。

    若有选择,他也希望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只因锦玉处处受她欺凌,而她不知收敛,是以才存了算计之心。

    成大事者本就要有舍有得,今日为了一个并不热络的刁钻妹妹,就生了点不该有的妇人之仁,若是他日被敌人扼住软肋,又该当如何抉择?

    自然这些肺腑之言,他是决计不会说与生性纯善的于氏听,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心思与软肋拱手递到旁人手中。

    他沉着脸,一派任凭于氏千刀万剐,也不肯认错服软的势头。

    于氏气得发抖,规尺抑制不住挥上他脊背。

    “你这逆子!逆子!”

    “今日就能卖了嫣嫣求荣,明日是不是也要绑了母妃,送到那些人手里?”

    “枉你父王看重你,打小就对你言传身教,结果你非但不念着兄妹情谊,更是要将嫣嫣赶尽杀绝。这顿板子你好好记着,若有下次,便不再是一顿家法□□这样简单!”

    于氏从未这样疾言厉色打过他,他幼年曾有一次帮着锦玉,将欺负她的郡王爷揍得鼻青脸肿,纵然老郡王夫妇怎么在他母妃跟前哭嚎,她也仍旧不为所动,只叮嘱他往后下手仔细着点。

    当年从不责打过他的于氏如今被常嫣嫣蛊惑得厉害,若非再三确认过常嫣嫣的身世,他险些将她当成是一只惯会迷惑人、食人精气的精魅。这等搅得家宅不宁的妖女,理应不当再多留她作祟。

    棍棒如疾落的雨点,不停歇捶打着君恪的脊背,撞得他骨头生疼,不多时就似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背脊蜿蜒而下。

    于氏扔开戒尺瘫软在地,捂着脸半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君恪嘴唇一片惨白,他起身退后几步,忍着剧痛拱手道:“不孝子今日记下母妃的教诲,母妃若没有别的要求,恪儿便回去处理公文。”

    他踉踉跄跄拔掉门栓跨了出去,外头太阳大好,连带着身上方才沾染的晦气与阴霾也一扫而空。

    季全惊恐万状扑过来,不出他所料,果然摸得一手温热的血。

    君恪嘴角依稀可见一抹森冷笑意,他看向景梅苑的方向,半晌又垂眸往自己的院落走:“这段时日,就不要打搅她了。等府里看管松懈些,再寻个机会罢。”

    季全只得点头应了。

    于氏这顿鞭子打得不轻,君恪挨了重责的消息,仅仅是一个中午,就传遍了整座王府。

    谢嫣听闻此事,盯着话本子的眼珠子抬也没抬:“打得好。”

    春芷笑岔了气:“是这个理没错,可小王爷是何等记仇的人,今次因小姐的缘故被素来和善的王妃赏了板子,怕是早就怀恨在心了。”

    “他憎恨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许他算计我,难道就不允母妃教训他么……狗急了也会跳墙,他这么多火气一积攒,修理我的心思昭然若揭,自然迟早要出手。”

    春芷有些担忧:“这可如何是好……”

    “算了,被他惦记上也就惦记了,大不了离他和常锦玉远一点就是,我还怕了他不成……”

    谢嫣其实很想说,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在,对付君恪这个三观炸裂的原男主,她还是很有几分底数的。

    君恪身负重伤一事传进谢嫣耳中,也只是被她当成一个笑柄听了也就罢了。然而传入君锦玉耳中后,她再如何任性泄气,也不由得心生愧疚。

    许是心中还将君恪当成原先那个待她纵容的兄长,瞧见君恪那满背血淋淋的伤疤,她不免红了眼眶。

    “都是因着要替锦玉出气,哥哥才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被常嫣嫣诬陷不要紧,可哥哥是王府众人的希望,母妃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明日又怎么上朝?”

    她滚烫泪水啪嗒啪嗒掉落在君恪光.裸的脊背上,灼热的温度烙得他心口生疼,君恪忍着疼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用从未温柔的语气轻声哄道:“锦玉不哭,此事不关你,是哥哥与八王爷失策,才令她逃过一劫,你且信哥哥,下一次必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君锦玉扑进他怀中带了哭腔道:“锦玉不需要哥哥替锦玉出去,只要哥哥赶快痊愈便好,锦玉大可搬去别庄小住,只要躲着嫣姐姐就成……”

    “傻瓜,”君恪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向来冷清的眼瞳里,难得携了一丝宠溺,“哥哥要是不能护着你,那还有谁能护着你?”

    君锦玉窝在他怀中含泪点了点头。

    不同于那个貌若神人的容大郎,君恪身上的气息与他相较之下,则显得有些寡淡。

    那人身形颀长,脖颈更是形状优美,堪比精雕细琢的美玉。

    听下人说他出身商户,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派恣意风流,浑身风华摄人心魄,简直震得人半天移不开眼睛。

    在这样倾城色的比较下,君恪虽然相貌谈吐不俗,却也比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试想那人穿着那身不伦不类的衣衫,都有这等过人的容光,倘使换上寻常达官贵人最爱的锦衣,那又是何等的丰神俊朗。

    她不动声色地从君恪臂弯中抽身而出,默默看着季全替他换了新药,尽管那裸.露在外的肌肤格外紧致细腻,甚至还泛着珠玉般的莹润光泽,然而她目睹过君恪衣衫不整的次数,又不是一回两回,君锦玉倒也没别的想法。

    君恪却犹如一尾放在砧板上待宰的鱼,上身暴露于君锦玉清澈的目光下,就是她没什么心思,却折磨得他内心万分煎熬。

    似有一股不明的火焰沿着尾椎骨缓缓爬上腹部,酥酥麻麻的触感顿时令君恪无地自容,他狼狈地别开眼,季全看出他的不自在,便主动替他解围道:“时辰也不早了,玉小姐还是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属下在此守着,您大可安心。”

    “那哥哥就早点歇下吧,”君锦玉揉揉有些酸胀的眼窝,“往后我天天来看你,你这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不若叫季全递了休养的折子入宫,休息几日,陪锦玉在王府里说说话也好。”

    君恪架不住她央求,宠溺道:“也罢,就听锦玉的,请个五日在府里养伤。”

    君锦玉自是欣喜若狂,有哥哥在府中陪着,一来两人能说些体己话打发时间,二来又可避免常嫣嫣上门叨扰,倒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老太妃得知君恪挨打一事后,先是有些责备于氏下手颇有些不知轻重,照着脊背打,万一把人打成个残废该如何是好。

    可打听完此事的来龙去脉,她再是心软也没脸子说于氏下手没轻没重,老太妃不甚清楚京中各位世家子的品行。君恪中意的是高献,听得是高家人,老太妃便也默许了,可谁又晓得他却打算用不甚光彩的手段。

    肖妈妈又在老太妃耳边说了不少谢嫣的难处,更是令老太妃自责非常。

    她抽空去看了君恪一回,逗留不过片刻,丢下一句“荒唐”,便拂袖而去。

    听闻是谢嫣从定州带来的一个下人救了她一命,为表感激之意,老太妃遂打发肖妈妈从库房里拿出几件成色上好的玉赏赐给他。

    君恪挨打一事,王府上下瞒得极好,外头寻常百姓只道他染了风寒才闭门静养几日,倒也没有深究。

    只不过托容倾的福,容太后也有幸拿这个笑话用以解闷。

    自那夜将话说开,二人谈起锦亲王府并不再避讳,容太后啧啧赞叹道:“生个这么坑自家人的儿子,还不如生个叉烧包,我说那丫头那天怎么都不搭理她兄长呢……锦亲王妃虽然养了个白眼狼嫡子,好在这自小流落在外的嫡女是非分明,甚好、甚好。”

    容太后一连将“甚好”说了两遍,末了又有些意犹未尽地挑眉打量。

    容倾笑得十分有涵养:“姐姐觉着好那便好。”

    容太后:“是么,有几处府上的青年才俊还未有婚配,我瞧着就很好。譬如邵祭酒家那个独子,你看看,人家家风甚好,又没有旁的通房小妾,同那君姑娘真是天生一对。话说你也在她那里占了不少便宜,我身为姐姐,自当帮你感谢一二……”

    容倾搁下杯盏,黑着脸喝道:“长姐!”

    若是仔细分辨,便可品味出咄咄逼语气中,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懊恼与嗔怒。

    容太后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只是谁也预料不及,容太后竟是一语成谶。

    系统面板上的进度条难得又再次攀升了一点,大约是这次家法终令君恪元气大伤,于氏与老太妃对他大失所望,府里人多嘴杂,却大多是些耿直的性子,私底下莫不都说道,他如今是被前程蒙蔽了双眼,连亲妹子也敢算计。

    君恪失去人心之后,容倾的日子过得越发滋润。

    于氏俨然将他当成半个儿子看待,吃穿用度足以同谢嫣这个正经小姐一较高下。

    有时心血来潮,还唤他们去主屋坐一坐。

    于氏如今是越看容倾越是喜欢得紧,大有收他做个女婿的意思。

    不过碍于老太妃的威严,她不敢摆在明面上商议,只私心偷偷琢磨。

    大约是君恪后背的伤,正巧养得差不多都结了痂的时候,这日府外却忽然传出一阵骚动。

    外头吹锣打鼓喧闹非凡,不少平头百姓就挤在台阶下,兴致勃勃看着热闹。

    管事先是领了几个身手颇好的护卫开门打探了一番,探清门外的阵仗后,又脚不沾地颠颠扑到老太妃和于氏身边禀报。

    “回太妃、王妃的话……府门外面这般吵嚷……是有人遣了冰人过来说媒……也不晓得是为谁说的……”

    既然是亲自上门提亲,自然是哪家的男眷,王府里只有两个姑娘,一个是名声扫地的玉姑娘,一个是初初崭露头角的嫣小姐……两两相权之下,怎么瞧都像是冲着谢嫣来的。

    消息传进景梅苑的时候,谢嫣正跟着容倾练大字,她自打入京以来,除了容倾和刀疤他们,同京中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世家子生分得很,怎的还没歇个半个月,就有冰人上门说亲……

    可君锦玉被于氏禁足许久,君恪又疼她疼得紧,哪里舍得放她与人说亲……

    谢嫣琢磨此番前来的冰人,大抵是个串错门子的路痴。

    她苦思冥想许久,也深究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苦着脸看向对面淡定从容的容倾。

    嗯……或许忽略他手中那根已经断成两截的悲催毛笔……大概看上去已经算是十分镇定自若了……

    容倾淡然扔开手中断裂的毛笔,弯开眼角朝她露出个足以倾倒众生的笑,又伸手摸了摸她头发:“嫣小姐不妨去看一看是哪家不要命……哪家有胆色的公子……”

    谢嫣被他的美色震得目光呆滞了片刻,好半天才回过神,思及大抵又是君恪玩的那些下三滥把戏,她气不打一出来,怒而拍开容倾的手,气冲冲奔向前院。

    她抵达前院时,君锦玉却已经坐在那里仍由冰人端详。

    冰人捧着她巴掌大的一块小脸,枉顾她眉宇间麻木僵硬的神情,直把她夸成天上有地下无,赞不绝口道:“瞧这五官样貌、瞧这浑身的气派,就是个真真儿的仙子,可把那些庸脂俗粉比了个底朝天。邵大人可中意着玉小姐哩……这不,邵夫人央不过邵大人的请求,特地着奴婢登门提亲。”

    说罢让出身后一片红彤彤的仪仗队来,指着那一口口半个人高的箱子,殷勤道:“锦亲王府是京中的高门大户,自然富可敌国,我们邵府生怕怠慢了玉小姐,便特意奉上这些的聘礼,不知太妃、王妃可满意这样的婚事?”

    沦为冰人口中“胭脂俗粉”的谢嫣瞧见这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倒是颇为惊异。

    她本以为这又是一出君恪勾结他人,意在逼她嫁出王府的折子戏,谁知来的确实是京中如假包换的冰人,而这逼嫁的对象,竟成了君锦玉。

    于氏勉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此人这般火急火燎前来说亲,定是收了男方莫大的恩惠,她行事仔细,虽然上门求娶的是锦玉,可仍要稳妥些才是,便道:“敢问您是哪家请来的冰人?”

    冰人从怀里摸出一份藏着极深的婚笺,笑眯眯递给于氏过目。

    “说了这么多,竟忘了将婚笺取出来给王妃瞧一瞧。央奴婢跑一趟的主家正是白马街住着的邵府,家中老爷乃是当朝国子监邵祭酒,有意求娶锦玉小姐的正是邵祭酒的独子,邵捷大人。”

    旁人或许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邵捷是何方神圣,可邵祭酒的鼎鼎大名却是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马街邵府家风清正廉明,邵祭酒爱护正妻、洁身自好,府中没有姨娘也没有通房。而膝下的独子邵捷,也是难得一见的才子,年纪轻轻便已入了翰林院,官拜三品也只是迟早的事。

    攀不上定安侯府、锦亲王府的门第,大多是属意将女儿嫁给邵捷为妻。只是这邵捷虽然聪明过人,于男女之事却也没有什么欲念,邵府没有求娶之意,姑娘家也不好上赶着倒贴,本以为这邵捷大抵和他老爹一样,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但谁曾想过,七八月的雨说下就下,书呆子说开窍就开窍呢……

    于氏却是欣喜不已,她原先是中意嫣嫣嫁给邵捷的,只不过如今有了更为合意的容倾,才将此事搁置不提。

    虽然邵捷此番打算求娶的是锦玉,但也实实在在正中了于氏下怀。

    她尽管与锦玉的母女之情不比得过往年岁,她这些日子名声不好听,于氏便也想着府里多养一个人,也无甚要紧。可眼下看着她有了良配,又是个人品才学出众的青年儿郎,于氏满腔愁绪皆化作了欣慰。

    冰人仍旧替主家说着好话:“邵大人仰慕玉小姐才情由来已久,小姐是闻名京城的才女,自当也与邵大人趣味相投。”

    君锦玉任由她搓弄折腾,脸上早已经没了什么应景的表情。

    那冰人却还喋喋不休道:“邵大人近来为了玉小姐这个美人儿可谓是茶饭不思,若不是他高热的时候,模模糊糊曾经口口声声叫过玉小姐的名字,只怕是邵祭酒与邵夫人,也不晓得他竟将心思藏得这么深。邵府可是京中人人称赞的门第,邵大人更是姿容出众,可谓是一门良配,不知王妃与太妃意下如何?”

    比起于氏的欣喜来,老太妃则是多存了一个心眼。

    直把婚笺正反两面来回翻阅个遍,老太妃才确信这邵府求娶的是锦玉无疑。

    本以为锦玉算计家中姐妹的恶名在外,这两年说亲怕是有些艰难,谁曾预料过竟有高门大户愿意登门求娶……这实实在在是超乎了老太妃的预料。

    推拒一个在文臣之中颇有一席之地的邵府,往后却还不晓得有没有那个运气在遇见什么张府刘府。

    老太妃寒暄道:“既是邵府,又这般客气做什么,锦玉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才情定不必疑心,邵府盛情难却,我们锦亲王府如此一来,倒万万不敢拂了贵府的面子。”

    这般回应就算是默许了,冰人惦记着即将到手的赏钱,嘴角咧得越发谄媚:“既然太妃愿意,待奴婢回去同夫人通禀一声后,此事也就算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重复来着,我明天修改一下(*'e`*)

    突然有种好久没上大jj的感觉,我果然是断更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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