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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周,她已是第二次看电影。不变的爆米花菠萝汁,只是左手边的男人,由宴中北换成了梁斯楼。

    后背绷的紧直,宴旸咬着吸管,找不出一个舒适的姿势。

    max宽屏色彩鲜艳,她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却又难免不将视线分给他腕间的菩提,鸦黑的鬓发,以及白衬衫上蓝油漆的斑驳。

    “衬衫上的花纹好别致。”她看似若无其事,心跳却像跑了八百米长跑。

    眉骨一跳,他将牛仔夹克锁上扣,伸手去抓爆米花:“这学期选修了油画,上课时不小心沾上颜料,幸而不算太难看。”

    “怎么会难看,色彩泼的很专业。”见他单手撑着太阳穴,鼓动的右腮极缓、极缓地嚼着爆米花,宴旸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们学校,工科还可以选修艺术类?”

    嗯一声,梁斯楼转过脑袋,瞳仁像45°的朗姆酒。他留着寸板,线条立体又深邃:“宴旸,你变化太大了。”

    他的眼神与程未截然相反,后者总是热烈又纯净,而梁斯楼却沉稳的看不清波澜。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接住她因为怔愣而从嘴巴掉出来的爆米花。

    宴旸看见,他盯着黏糊糊的一团,嘴角笑成了柳叶弯。

    连忙拾起这粒玉米进化物,随着宴旸齿间的咀嚼,那些悸动像过了季的水果,直截了当的坠入泥土。梁斯楼抽回掌心,若无其事地观影。

    宴旸觉得苦恼,因为一点也看不懂他。不能游刃有余,便只能避免说多错多,她说:“除了你,谁的四年不会变?”

    “我?”梁斯楼指着自己,笑得诧异。

    他永远活在手可摘星辰的顶端,青春正好,疏离有距。仅此一眼,就足矣满足今日的欣喜。

    “当然,因为你...”

    迎着他的眼睛,宴旸咽了咽口水:“...永远是我们心中的班长。”

    点点头,梁斯楼一寸寸挪开视线,将右腿优雅地叠在左腿上:“可我在大学当的是团支书,所以,你叫我名字就好。”

    修长的指尖敲打膝盖,一点一撇,清明有力。宴旸看的出神,想起他在校庆演出弹奏《秋日私语》,少年清冷却艳惊四座。

    鼓足勇气,她不敢看他:“...梁斯楼”

    “好。”他笑着,“梁斯楼,确实比班长好听些。”

    悄声低语间,有长发短发的静电摩擦,拾取爆米花时指尖的碰触。宴旸置身黑暗,却能明明白白看见自己的心脏,是一盆塞得过满的水。

    积少成多,过满则盈,她愿意将所有的单恋全盘托出。

    两片唇颤了又颤,宴旸攥紧沙发扶手,脑子一片淤塞。憋得太久,她想将堵了四年的话,说出来。

    ——“你的世界以后没有我了,没关系你要自己幸福,燕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啊!燕子,燕子你带我走吧,燕子!”

    ‘梁’字含在齿间还未说出口,前后左右的女生,开始或低或高的流泪伴奏。满影院的抽抽搭搭下,岳云鹏奔跑在阑珊街头,追逐柳岩的车。

    呆滞地吃着爆米花,宴旸想着未成形的告白,没工夫为电影人物伤感。

    捧着下巴打量她,梁斯楼笑了:“看样子,你的泪腺不太发达。”

    “这不就一傻逼备胎么,有什么戳泪点的。”揪着发尾的分叉,她满不在意地说,“赔钱赔身赔时光,我做不来这么伟大。”

    屏幕的光线映在宴旸的头发,暖融融的栗子色,藏着过去的影子。她玻璃球般的眼珠纠结越烫越干的发质,澄澈的眼神,大概是最贵的琥珀。

    梁斯楼有些失神。

    初三那年大课间,他身为学生会主席,带着红袖章,检查各班的眼保健操。

    踩着‘第三节,揉四白穴,一二三四....’的拍子,梁斯楼走进实验班,板鞋在走道踱的很响。

    一见是他,虚眯眼睛的、偷看小说书的、交头接耳的齐齐闭上眼睛,做的比谁都要卖力。见梁斯楼径直走来,宴旸连忙合上笔记本,闷着脑袋乱揉一气。

    宴旸的动作又大又夸张,完全把脸蛋当面揉。九点钟的夏天最炽热,橘子皮色的阳光烤在她齐肩的短发,去掉眼镜的侧脸稚气又清秀。

    梁斯楼忍不住多睨她几眼。

    正巧,头顶吊扇转得快,桌上那本崭新的笔记本被吹得哗哗响。在扉页,梁斯楼找到自己的名字。

    ——登斯楼也。

    那一瞬,梁斯楼的心是一击入洞的高尔夫球,无关感情,他只是一个押中点大点小的赌徒。

    而高考后的暑假,则是中场休息后重新开场的赌局。

    ***

    拉紧窗帘的宿舍黑布隆冬,宴旸翻个身,被加急版的电音吵醒。

    电话那头很静,依稀能听见标准的英语听力,和程未低声的叱骂:“开学第一天就旷课,你想出名么?”

    “你谁啊,我一二节没课好不好。”宴旸不满地打着哈欠,大腿一跨,大有昏睡的症状。

    在英语老师的聚光照射下,程未把头埋在桌洞里:“老师记你旷课了。若想被辅导员请喝茶,你可以不来。”

    听着嘟嘟嘟嘟的盲音,一秒钟后,宴旸一边提裤子一边嚎叫怎么没人叫她去上课。

    休闲鞋在大理石上呲溜一声,宴旸跑进教室,气喘吁吁喊着迟到。

    英语老师是个三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他推着方框眼镜,笑着说:“你是经济学院的宴旸?”

    啊一声,宴旸忙不迭地点头。

    “我从教七八年,第一次见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就旷课的同学。”在东倒西歪的哄笑中,英语老师招呼她进来,“勇气可嘉啊。”

    跑到讲台,宴旸软磨硬泡:“老师,我不小心把星期二的课表看成今天了,能麻烦您把旷课记录删了么。”

    “当然可以”,老师笑的善解人意:“因为宴同学是我本学期认识的第一人,以后的每节课我都会优先‘请’您一同讨论课堂问题。”

    这就意味着,她这学期是别想翘课了。

    一百人的教室被占的满满当当,尤喜身边坐满了人。见宴旸猫着身子又怂又丧朝后走,程未扯住她,指着身边空位低声说:“你眼瞎呀,后面没座位了。”

    早就看见他用成摞的课本占了座位,但她也看见尤喜盯着程未的后脑勺,望而出神。

    被英语老师睨一眼,宴旸身为‘头号警告分子’只得乖觉坐在程未身旁。

    长方形的课桌没有三八线,宴旸正捧着腮帮记笔记,程未的手臂总时不时地戳她。撂下黑水笔,她朝右斜一眼,凶巴巴地比唇语‘干嘛!’

    将《新视野大学英语二》摊到她面前,程未眨着眼睛,口吻无辜:“B班直接上大英二,你拿错书了。”

    把大英一塞进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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