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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凌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聂玉郎忽然抱住了她,“凌儿,你知道你受伤我有多担心吗?我恨不得受伤的人是我,但是现在我只能为你裹伤,我只是想为你做这一点点事情而已。”
说着,他居然大胆地吻了下刘凌儿的额头。
刘凌儿气坏了,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并且用那条没有受伤的腿,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
“我不用你管!”她冷清清地道。
聂玉郎真是气得牙都痒痒,这世上,还有比刘凌儿更加暴力的女人吗!
为什么就偏偏被他聂玉郎碰着了!?
聂玉郎坐在地上,生好半天气,不起来。
刘凌儿不喜欢房子里一直有个人,便又道:“你起来,出去!”
聂玉郎扭过头,不理她。
她见他一幅孩子般生气的模样,冰冷的心反而是柔软了下。
但她还是不肯低头,又去自己裹伤。
裹着裹着,却发觉怎么都裹不好,反而伤口因为活动又裂开来,有血往外头渗。
聂玉郎终究不忍她受罪,又爬起来,这次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三下两下就把药给她抹好并且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好了,包完了胳膊轮到腿,他脱她的袜子,她便又怒目圆睁张牙舞爪起来,聂玉郎嫌她烦,一指点在她的穴道上,她顿时觉得身半酥麻,动弹不得。
聂玉郎脱了她的袜子,查看腿上的伤,伤是昨天就包扎过的,但是今天已经被渗出来的血占粘在伤口上,聂玉郎用酒轻轻地沾湿那里,才细心地将旧纱布取掉,发现这一箭射得挺深,伤口乍然一看挺触目惊心的,聂玉郎紧抿着唇,也不说话,将伤药洒在上面,用干净的纱布给她抱得服服贴贴,这才又替她穿上袜子。
整个过程中,刘凌儿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这时候更是一幅想要杀人的样子。聂玉郎却又趁机在她的唇上迅速地啄了下,一点温柔的触感,让刘凌儿愣了一下,聂玉郎害怕点着她的穴道使气血不畅,于她不利,于是准备点开她的穴道,却在点开之前道:“你不许打我,我可是刚刚为你包好伤口,我是功臣。”
说完,才点开她的穴道,然后逃也似的溜出门去,甚至连头都没敢回。
看着紧闭的房房,刘凌儿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去,过了一会儿,更是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
又检查了一下聂玉郎给包扎的伤口,的确是比她包的好多了。
这一日,尉迟靖和曹炟、萧齐君及巫雅,曹煜和刘凌儿,一起来到了碧落行宫外,只见阵内浓黑已经散去,却是恢复了当初刚破倒阴阳作卦阵时的模样,空气明朗了,只是还是不断有小股的黑雾从地底涌出,却不似从前那般灼热,就算不穿盐衣到此处,只要躲过这小股的黑云,也可无大碍。
这是巫雅和萧齐君、曹煜和刘凌儿第一次见到倒阴阳八卦阵的原貌,虽然蛇形物已经被拉倒,却仍可看出曾经蛇形物处的无底黑洞,并且站于高处,将整个大阵收入眼底时,才发觉这根本就是个很大的工程,这倒阴阳八卦阵,是在建筑碧落行宫的时候,就已经建筑好了倒阴阳八卦阵,而蛇形物据说是后来才添加进去的,目前已被毁,不怎么能想象当时的原样了。
这个倒阴阳八卦阵,就是陈留一族的坟墓,尉迟靖再次来到这里,心情异常复杂,脑海里却出现了当时在阵中时,跟着沈婥时的一幕幕。
她记得,在阵中似乎看到一堵墙,墙壁上刻满了各种符号和文字,还有一个英俊的男子似乎也从墙壁上显过形。
如今回忆,却是不记得那男子的形貌,只觉得长得很是美。
而头顶的那团乌云,依旧没有散去,如今已经完全压在安阳城上方,只是城内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平头百姓,皆穿着浓盐泡过盐衣,因此黑云后面落下的两次,都只是在城内引起了恐慌,却并没有人因此而死去,而安阳城内的百姓知道盐衣可防黑云,居然渐渐的也并不那么害怕了。
开始有人穿着盐衣在街道上走动,收拾一些凌落的小摊子和垃圾。
众人都为找到对付黑云的办法而高兴,唯有一人崩着脸,始终高兴不起来,这个人就是——尹铉。
他见阵中浓雾散去,便也穿着盐衣,往阵中而去,好几次往那无底的深坑看去,却见里头黑洞洞的,实在看不清有些什么。
他转悠半晌,又遥遥看向在高处观看阵内情况的曹炟一行人,终是神情凝重的走出阵来。
众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但似乎达成了默契,皆不谈论不该谈论的话题,好半晌,倒是向来沉默少言的刘凌儿道;“这阵内黑云散去,半空里的黑云无补给,只要呼风唤雨,将盐沫吹去半空,想必就能够使半空里的黑云彻底散去。”
当时她和曹煜见曹炟的时候,便说是要解决这黑云而来。
如今她也知道这办法可能未必有人赞成,但还是得说出来,以示自己的确是为了黑云而来。
却听得巫雅对着天空懒洋洋地道:“本夫人瞧着,不必那么费事儿,这要把盐沫吹到半空去,得多少盐呐!是不是要把盐堆成山?”
要知道这时候,盐还是比较难得的货物。
全国各地的盐皆由盐商从遥远的盐碱地带来,当时还未形成大规模的制盐术,都是从西北的盐湖采集天然盐,就算有小规模的海边的制盐人,所产量也极小,供不应求,所以很多平民家,其实一年能够得到的盐很有限,甚至有人一年四季都吃不到盐。
如今要用刘凌儿这个法子,自然是有困难。而当时,城内百姓泡盐衣的盐,还是曹炟亲自交待下去,让盐商和富人把盐分一些出去给平民,宫内的盐也有运出很大一部分,才使得城内百姓人人有盐衣穿,但饶是如此,也已经很吃力了,如今要大量吹向天空的盐沫,且不说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就说这盐,也得从外地运来,得好些日子才能集够。
刘凌儿自然不会与巫雅较真,她也就是多这么一嘴以示自己没有食言,事实上,她已经救了尉迟靖,就是天大的功劳,如今这黑云之危,却未必需要她去解。
曹炟道:“靖儿,依你之见呢?”
尉迟道:“这半空里的黑云,现在知道它们不是邪门的空气只是一种培养过的蝓蛞,其实就没有那么令人恐惧了。没有阵内的黑雾补给,再加上不能够吸到人的血肉,想必坚持不了几日便会自行散去,反而是阵内,一直有新的黑雾涌出,不知道将会持续到什么时候,难道需要一直有人穿着盐衣与这些蝓蛞正面交峰吗?但若是不管不顾,只怕过不了几日,这些蝓蛞又会汇聚成为黑云为害。”
的确,在场众人皆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难点。
尉迟靖忽然道;“皇上,我还想入倒阴阳八卦阵,恐怕要想阻止蝓蛞不断涌出,只能从阵下入手解决这件事。”
“不可以。”曹炟断然拒绝。
见众人都看着他,他似乎略微尴尬,道:“这阵极其凶险,现在既然知道盐衣对对付蝓蛞有效,便一直让人进来用盐袋捕尽它们好了,朕不相信地下有多少这东西,会一直涌出来,就算再涌出个半年一载,也没事。”
巫雅一听,却大摇其头,“和帝,这可不行,治根不治表,迟早出大事,再说,阵中不还有个况离?你打算不救他了?”
其实曹炟并非那样不讲义气之人,只是再也不想让尉迟靖冒险了而已。
于是道:“都这么久了,况兄只怕已经遇难。”
其实若去推算况离是活着,还是死了,多数人都会觉得况离肯定已经死了,在这样的恶阵中,能活着的话那除非是鬼。
没想到尉迟靖却道:“不,他还活着。我昨晚替他卜过,他依旧活着。”
尉迟靖的卜卦,向来准确,她的能力在场人都知晓,当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家都把目光落在曹炟身上。
曹炟的双唇紧抿,之后轻轻地握住了尉迟靖的手,“你一定要进去救他?”
尉迟靖没点头也没摇头,却道:“当初若不是他,我也出不来了。我欠着他。”
曹炟看着她的双眸半晌,尉迟靖也不躲闪,二人看着彼此,互不相让。
最后曹炟道:“朕不许你去!”
尉迟靖的眸子里忽然涌出泪雾,却又道:“你阻止不了我。”
说着转身往远处行去,曹炟不顾帝王之尊,紧随其后而去,其他众人见状,都颇为感慨地摇摇头。
这时,有人拽了下刘凌儿的头发,她紧惕转身,却见聂玉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正笑嘻嘻地看她。
刘凌儿丢给他一个大白眼,便也下山而去,她的腿还不太利索,胳膊的伤也没有好,因此有些踉跄,聂玉郎赶紧扶住她,却又被她推开。
见这两对渐行渐远,巫雅叹了声,“唉,这痴情和无赖,莫非也是种传染病?”
曹煜道:“痴情倒有,无赖从何说起?况且,和帝可是皇帝,怎么允许被说成是无赖?”
巫雅道;“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们曹家,都是无赖。”
曹煜自己找骂,这时只能挑挑眉,后悔也来不及了。
萧齐君却是牵了巫雅的手道:“我们也走吧,其实美人,谁都没有你无赖。”
巫雅怒瞪他一眼,还是跟着他走了。
曹煜独自在山上漫步,不一会儿,感觉左侧多了个人。
转过身,却见正是穿着黑衣的姬风。
姬风上前请了安,“四公子。”
曹煜嗯了声,道;“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是什么感觉?”
姬风看向还没走远的萧齐君和巫雅,他们正在边走边打闹,巫雅看起来已经被萧齐君哄得很高兴,正咯咯地大笑着。
姬风道:“我的心情,想必四公子最是了解。”
所谓同是天涯伦落人,谁又有资格笑话谁?
曹煜呵呵冷笑,却没再说什么。
曹炟追到了尉迟靖,发现她只是面色难过地往前走,他也不拦她,跟在她的后面。
尉迟靖忽然顿住脚,转过身道:“曹炟,难道你要做无情无义的人,放任况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