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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担心她担心到睡不着?你放心,我去探过了,她的伤是很重,但不危及性命,休养一些日子能好。”尉迟靖如此道。
“这个太医已经回报过了,我是在等你。”
“等我?等我干什么?我也很累了,要回去休息呢。”
说着便站起身来要走。
却被曹炟扯住了她的衣袖,“我伤口疼得厉害,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
“伤口疼就应该赶紧入睡,要不要我帮你扎一针,美美的睡一觉。”尉迟靖道。
“你真的要这么残忍啊,我这伤可是为你受的。”
呵,一段日子没见,知道争嘴维护自己的利益了,以前可是生也好,死也好都不会说这种话的。
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尉迟靖只好坐了下来。
“好,陪你说话,说什么呢?”
是啊,说什么呢?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曹炟想了半晌道:“不如,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尉迟靖一脑黑线,但是并没有反驳,一会儿道:“好,给你讲个故事。”
“有一个故事,是我师父跟我讲的,那时候,他说人这一生是有因果轮回的,所以做为一定不能太过份。”
接着她讲了如下一个故事:
话说梁武帝时,有一位志公和尚,是位得道高僧,他有五眼六通,能对世间所有事的前因后果一一明了。有一次呢,一个有钱人家有婚事,便请志公和尚去念经为新人祈福,他一踏进这家门口,便叹息道:
古古怪,古古怪,子孙娶祖母。猪羊炕上坐,六亲锅里煮。女吃母之肉,子打父皮鼓,众人来贺喜,我看真是苦!
就有人问和尚,你说古古怪,古古怪,到底怪在哪里?
和尚道,孙儿娶祖母,你说怪不怪?原来,这位祖母在临终时,她拖着孙儿的手,心里很是舍不得,她说,你们都成家立业了,独我这小孙儿,没有人照顾,唉!怎么办呢?
她说完这个便去世,到了地府,阎罗王便判她,“你既然这样宠爱孙儿,还是回去做她的妻子,好好照顾他吧!”
于是这位祖母托来,来做孙儿的媳妇。
至于“猪羊炕上座,六亲锅里煮”,是志公和尚往做菜的锅里一看,锅里煮的是这家人上世的六亲,而炕上坐在享受菜肴的则是上世被这家人吃掉的猪马牛羊。
“女吃母之肉”就更好解释了。
志公和尚看到在屋外的桌旁,一个女孩子正在吃猪蹄儿,吃得津津有味,只是这只猪却是她前世的母亲。而“子打父皮鼓”,意思是说儿子正在打的这面鼓乃是用驴皮制造,而这驴子却是上世他的父亲托生。
这个故事听到此处,颇有些可怖,“肉”字里面两个人,里边连着外边人,众生还吃众生肉,本来是说,人生在世,应该吃素多点少吃肉,这样下辈子就会少还点债,而故事的本质上,却是说了因果轮回的残酷之处。
曹炟听完后,久久凝视着尉迟靖,脑海里想的却是有关陈留一族的事情,这个故事是在说什么呢?是在提醒他,因果轮回,曹家害了陈留一族,现在是到了要还债的时候吗?
而尉迟靖想的却是,祖母只是心疼孙儿罢了,阎王却端得无情,干么让人家托生回来***呢?还有女吃母之肉,完全没道理,这个故事是最浅险的语言说了轮回这残酷,然而说的完全没道理,只是一个粗陋的,直白的烂故事而已。
曹炟道:“靖儿,这个故事很有趣。”
尉迟靖道:“那你怎么还不睡。”
曹炟微微用力,将她扯到怀里来,“我原意还债,怎么还都行。但是你先亲我一下,亲了,我便睡。”
“无赖!”
尉迟靖挣扎着要起来,触了曹炟的伤口,他嘶地一声,脸色刹那间血色又褪了些,尉迟靖终究不忍他这般痛苦难过,愧疚之下,终于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好好睡,身体得到休息了,伤口才能长得快。”
“好。”得了一个吻,曹炟似乎满足了,果然不再纠缠于她,只是眼睛却依然大张着,不肯有一刻离开她。
她知道,曹炟肯定是睡不好的,又俯下身去,曹炟以为又能得一个吻,乖乖地闭上眼睛,结果尉迟靖却不动声色地拿出银针在他颈边轻轻地刺了下,他便忽然陷入深睡。
尉迟靖看着他沉睡的脸,反而不急着走了,轻轻地握起他的手,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问道:“和帝,我问你,你和夏炚之间,到底有没有承诺,你把我送给了他?这是真的吗?”
曹炟陷入深睡,自然不会回答,尉迟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道:“你这个人的性格啊,就是有什么事不愿多说。不过你不回答,嗯,我就明白了,定是假的。那我走了,你好好睡。”
说完,尉迟靖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走了出来。
那边厢,黑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边厢,倒是两个受伤。
尉迟靖回到宁祥宫,吩咐太监搬了些古籍过来,她在灯下看了大半夜,又查阅了古往今来治虫祸的案例,最后便直接爬在案桌上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听到曹炟的声音就在门外。
正喁喁向宫人丰富,“莫要吵着公主,让她多睡会,还有,准备好早膳,公主一醒马上就端过来,要热的不要凉的。还有,一会儿她若醒了,莫让她再扎到书卷堆里去,带着她逛逛宁祥宫,放松一下……”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又道:“之前吩咐给公主做的衣裳都好了吗?全部都拿过来,还有——”
尉迟靖听了一会,发现曹炟所吩咐的事情事无巨细,从小到大,她倒是少有受到这样的照顾,一时心里又是幸福又是恐惧,极其复杂的感觉让她几乎揉着衣角,不知道该不该走出去。
好一会儿,她悄悄来到门口,正要打开门,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参见皇后娘娘的声音。
她便没开门,只站在门口。
尹凤坐着凤辇过来的,这时便下辇要给皇帝施礼。
曹炟道:“皇后莫要多礼。”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走到她的面前去,“你怎么来了?”
尹凤的眸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光芒,“皇上自个受伤了,不好好养着,不也一大早到靖公主这里了?”
曹炟皱皱眉头,听得尹凤却又是一笑,道:“臣妾跟皇上开玩笑的了,只是臣妾今日特地让人整治了很不一样的早膳,想与靖公司一起用膳。靖公主自回来就没好好吃过饭呢,昨儿又为我们夫妻忙了整夜,不犒劳犒劳怎么行呢?既然皇上也在此,不如留下来一起用早膳吧。”
“可是,她还没醒。”
尹凤笑笑,“站这么大一院子人,定是吵醒了。不信臣妾问问。”
这一下,尉迟靖知道自己躲不了了,只好打开了门。
走出来,给曹炟和尹凤施礼,曹炟见她眼下青影,知道她尚没有睡好,心中倒有些责怪院里人多嘴杂,终究将她吵醒了。
尹凤肩部受伤颇重,这时候半边身子麻木疼痛,行动不是很便。
曹炟也一条手臂受伤,尹凤瞅瞅自己,再瞅瞅曹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众人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一会儿功夫,早膳便已经被送到宁祥宫来,果然清淡适宜,却又丰富,令人望之胃口大开。
曹炟受伤的是左手,这时右手执筹,给尉迟靖夹了一只水晶包在碗中。
尉迟靖看了眼尹凤,尹凤只是默默地拿筷子自己吃,可她受伤的是右肩,只能用左手吃饭,见她努力地用筷子想把面前的一只虾夹起来,却连续夹了好几下都没夹起来,正当尉迟靖想要帮她的时候,却见她已然巍颤颤夹了一只红通通的虾,却是放在了曹炟的盘子里。
曹炟和尉迟靖都愣了下,没想到她好不容易辛苦夹起一只虾,却是送到他的碗里的。
曹炟连忙把虾又夹回尹凤的碗里,“皇后你也吃。”
尹凤眼见好不容易夹走的虾,又回复原位,一时间倒有些委屈的神色,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抚了抚头上出来的细汗,道;“臣妾真没用,用个膳也让皇上操心。”说着干脆放下筷子,“皇上和靖公主吃吧,臣妾陪坐好了,反正臣妾刚起来的时候已经喝了一碗甜粥,这会儿饱饱的。”
跟着尹凤身边的丫头道:“皇后娘娘您骗皇上,您早上起来亲自盯着厨房弄这顿早膳,根本就没有吃任何东西。”
尹凤颇为尴尬地道:“住口,多嘴的丫头,一边掌嘴去!”
那丫头委屈地走去一边掌嘴,啪啪啪的倒打得很真实,这么一闹,倒是尉迟靖毫无胃口了,道:“大清早的莫要打那丫头了吧,她说的是实话。”
又对曹炟道:“皇上,您的皇后现在右手不便,您不会光顾自个吃吧?”
意思是让曹炟喂尹凤。
曹炟却对正在掌嘴的那个丫头道;“你过来,喂你们主子吃东西。”
那丫头停了掌嘴,走过来。
尹凤已经很难过了,这时道:“臣妾真的不饿,为了不打扰你们用膳,我还是先行回宫吧。”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见她面色苍白,摇摇欲晃的模样,曹炟终究有些不忍,说到底她可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呢!
道:“闹什么闹?坐下!”
尹凤只好坐下,却是红着眼睛。
尉迟靖心里头虽然不喜欢尹凤,但她到底未未经历过深宫争宠的事情,一直爱得很单纯,况且她现在的身份,根本都没有资格和尹凤争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再加上尹凤的模样实在可怜,当下只低头吃东西,却是食之无味。
而曹炟已经拿起勺子,喂尹凤喝了一口粥。
结果一顿饭,就在这样沉默的氛围中吃过了。
膳后,有人来报,说是牢里昨晚被抓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全部都死了,现在除了杨凡已经没有活口。
“可恶!”
曹炟站起身来便要走,却又看了二女一眼,“皇后,你身上有伤,莫要再随便走动,回宫竭着吧。靖儿,随朕去看看。”
尹凤道:“臣妾也去。”
曹炟道:“都是些死人,有什么好看?再说,那些人是冲着靖儿来的,与皇后无关。”
说完也不再理会尹凤,还着尉迟靖就走了。
尹凤今日却并不生气,相反心情还很好,至少曹炟当着尉迟靖的面儿,喂她这个皇后吃东西,她心想尉迟靖一定要气死了,她这一举,算是报了在营帐内发生的事情的一箭之仇。
回到宫里,却是尹铉派人来告诉尹凤,说是黑云头再次下降,这次死了很多士兵,而且黑云即将要移动到安阳城了。
尹凤真的担忧起来,若这黑云不能散去,安阳城难道真的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