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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问别人的家事。
她见几双眼睛都盯着她,伸出手,把东西拿了过来。
汉诺塔有三根小柱子,第一根柱子上有八个从小到达的圈圈,把圈圈按照同样的从小到大的顺序移到另一个柱子上,每次只能移一个圈,大圈不能在小圈上方。
说是游戏,其实是计算。八级汉诺塔,有点难度。
顾襄一下一个动作,一下一个动作,几双眼睛盯着她的手,转眼间八个圈顺利转移,她又拿起了九连环。
欧阳老太太问:“这个,这个是怎么玩的呀?”
顾襄说:“汉诺塔是递归,九连环是进退,其实可以有公式帮助完成……”
她边说边拆,还没拆解完最后一步,眼睛已经瞄向了勾股拼图。
“……”
几双眼睛互相对视,没人听得懂她在讲什么。
***
高劲没在住院部,他来门诊大楼有点事,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丁子钊。
丁子钊搭住他的肩膀说:“姚奸还在手术室,等他做完这台手术,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再说。”
“今天下班有没有节目?”
“下班才知道。”
丁子钊不满:“你最近怎么特别忙。”
“你来我们科室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别!”丁子钊摆手,“你那活没前途。”
高劲无所谓地笑笑。
两人说着话到了门诊大厅,正要出去,就被人叫住了。
“高医生——”
高劲回头,想了片刻:“周小姐。”
周小姐拿着几个医院的塑料袋,笑着近前:“我还以为你不在这家医院了,是换科室了吗?”
“我现在在安宁疗护中心,就在住院部顶楼。”
周小姐常年为父奔走医院,隐约听说过安宁疗护,“哦,原来是这样。”
高劲看了眼她手上的医药袋,周小姐说:“我父亲的癌症复发了,现在又住进了医院,医生说他这次很难……”
高劲安慰:“你父亲当初就很坚强,现在也应该报以希望。”
“是的。”周小姐感激,“谢谢。”
道了别,丁子钊八卦地瞄着高劲,“挺漂亮。”
高劲敲他:“你眼里有不漂亮的吗?”
“我尊重女性,女性都是美丽的。”
高劲好笑地摇摇头,懒得跟他多说。
两人不同方向,他回住院部。
快到住院大楼的时候,他看见欧阳老太太和她的家人围在一起,中间隐约挡着一个人。
小凉鞋,七分裤,纤细的胳膊微微摆着。
高劲心里一动,朝那走去,“欧阳阿姨……顾襄!”
顾襄抬头,一笑,立刻站了起来:“高劲!”
高劲突然觉得景色调了光,“刷”地一下,所有颜色变得艳丽。
就像又来了一个春天。
他跟着笑:“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做血常规。”顿了顿,“还有找你。”
他心律忽然不齐。
“高医生,姐姐还没教玩!”
高劲按捺住,低头问:“嗯?”
两个小孩不放人,说姐姐在教他们做游戏。高劲听了会儿,说:“汉诺塔……你们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发明出来的吗?”
小孩们摇头。
高劲说:“很久很久以前,外国有个神仙做了三个金刚柱,其中一根柱子上穿着六十四个黄金做的盘子,底下的盘子最大,上面的盘子最小。”
顾襄跟几人一起听他说故事。
她又坐了回去,双手放在膝盖上,高劲蹲着,见她喜欢听,说得慢一些。
“大神仙让小神仙每天都要按照规则移动黄金盘子,小神仙每次只能移动一只,而且大盘子不能在小盘子上面。等全部移成功了,世界就会重新开始。枯萎的小草重新变绿,花也都开了,不再有乌云,到处都是蓝天。”
原本的传说是,黄金圆盘移动成功后,世界众生将同归于尽。
他把传说改编成了美好的故事。
小孩和大人们都听懂了规则,向他道谢。等人走了,他坐到顾襄边上,“你在这里坐了很久?”
“还好。”
“找我的话,怎么不打我电话?”
“你应该在工作,我想中午再找你。”
“……所以你打算在这里坐到中午?”
顾襄点头:“嗯,看情况。”
高劲:“……”
他心里软软的,温声问:“是有什么事?”
顾襄问:“2003年的时候,坐地铁要过安检吗?”
高劲说:“那个时候,还没出现这个硬性规定。”
顾襄抿着唇,嘴角上扬。
她这样的表情,有些小得意,又像是等着人问她。高劲没法不顺着她。
“为什么问这个?”
“地铁一号线试运营的第一天,我也去坐了。”顾襄这次说得很肯定。
也许是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但她在梦境里,还听见了地铁的外观数据,还意识到了自己没有过安检。
她一醒来就想找高劲,告诉他这些。
她忍得很辛苦。
“所以,你记起来了?”高劲问。
顾襄点头:“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高劲说:“既然你能想起这一点点放学的经过,不如我们再去文晖小学走一走,也许能帮你记起更多。”
“我之前已经去过几回了,没想起什么。”
高劲说:“我陪你再去一次。”
“那里你熟吗?”
“很熟。”
“嗯?”
“我从文晖小学毕业的时候,你应该刚念小学。”
顾襄应下,“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今天五点半下班,下班就能走。”
“晚上小学开门吗?”
“我顺便去那里找人,有点事要办。放心,能进得去。”
两人约好五点四十分在小区门口等。
到了时间,顾襄准时等在那儿,高劲开车出来,让她上车。
文晖小学离这里不是太远,到那里时天还没黑。
学校门岗不让陌生人随便进,高劲打了一通电话,片刻就有一个女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顾襄站在车边,望着面前这个身穿连衣裙的女人。
看着二十多岁,长发又黑又直,瓜子脸,身材很好,看起来很清纯。
高劲给她们介绍:“这是阮维恩,她是这里的老师。这是顾襄。”
阮维恩和气地跟顾襄打招呼:“你好。”
“……你好。”顾襄回应。
阮维恩跟保安打过招呼,带着两人往里走。高劲跟她说着话:“还有事要麻烦你,跟我的一个病人有关。”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有一位女病人,姓欧阳,她想找她的小学同学,你家在教育部门有关系,能不能帮个忙?”
阮维恩道:“可以,回头你把详细情况跟我说一下。我也有点事……“
高劲看了看她,转头对顾襄道:“你在这边等一下好吗?”
“嗯。”
高劲跟阮维恩走到边上。
“阮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高劲问。
“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阮维恩道,“爸爸出来后,这一年的情况都不太好,身体是在那里面养坏了,可以调养,但是他的心情……”
通往教学楼的道路很宽敞,两边各有花坛。
顾襄望着对面说悄悄话的两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她低下头,无聊地用鞋尖戳着地面。她今天穿的是露指凉鞋,指甲没涂甲油。
花坛边有蚊子,叮上了她的脚,她躲了下,蚊子锲而不舍地又来。
那两人还没聊完,顾襄觑了一眼,只是分神了这一下,脚趾突然一疼,她马上缩了下指头。
一只肥胖的黑蚊子逃走了。
她四处看风景,又等了一会儿,聊天终于结束。
高劲朝她走来,还在跟身边的人说话。“你有没有驱蚊水?”
“我只有风油精。”
“借我一下。”
“给,别还了。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高劲接过,走到顾襄面前,“是不是被蚊子咬了?擦擦。”
顾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