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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键盘,几分钟后,撇头看见居然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于是惊讶地问道:“陈淮序?”

    那头很快传来声音:“我在。”

    “你还在开车?”

    “嗯。”

    “你怎么不挂电话?”

    “等你挂。”

    她抿了抿口嘴唇,用手撑着下巴,看了一眼通话时间,不知不觉地和他聊了快二十分钟。

    又天南海北地和他扯了几句,言蓁渐渐感觉到困倦,眼皮沉重,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睡了过去。

    陈淮序正巧也到了家,听见那头的人没有再回他的话,便问道:“言蓁?”

    没有回应。

    又等了几秒,他再次低声地叫她:“蓁蓁?”

    回答他的只有电话那头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他联想到她安静的睡颜。

    客厅的灯被点亮后,寂寥的房子被更寂寥的灯光盈满。

    他靠在门边,含着笑意对着电话很轻地开口:“晚安,宝宝。”

    由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言蓁第二天醒来时肩膀都是僵硬的。她简单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开始在衣帽间里一件件地试衣服。

    她向来对于聚会这种社交场合十分上心,虽然是陪陈淮序,但面子是自己的,她要始终保持自己的形象完美无缺,这是她的自尊和骄傲。

    傍晚时分,陈淮序来接她时,言蓁在他面前非常骄傲地转了一圈,展示成果道:“怎么样?今天不会丢你的脸吧?”

    他靠在车边,唇边漾了一点笑意,道:“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

    “不是你说这个聚会挺重要的吗?”言蓁低一头看了一眼裙子,“那我再换一件?”

    “不用,”他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示意她上车,“很漂亮,是我的荣幸。”

    言蓁跟着陈淮序到达了聚会地点。

    听说今天是陈淮序的一个商业伙伴过生日,她本来以为会是在酒店,又或者是酒吧,没想到地点居然是一栋带花园的小别墅。

    陈淮序停了车,带着她往里面走去。言蓁始终惦记着视频的事,没走一会儿就停下脚步,趁着还没到聚会现场,要他拿出手机删除视频。

    她抬起头看着他,道:“你说要陪你参加聚会,现在我人也来了,你可以兑现承诺了。”

    “聚会还没开始,我现在答应了你,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她哼道:“我才不是那么不讲信用的人。”

    “我也一样,所以你大可以信任我。”他微微弯曲手肘,示意她挽上来,“走吧,公主殿下。”

    从他的嘴里蹦出这么“中二”的词,言蓁有点羞恼,觉得他是在故意嘲讽自己。她不情不愿地挽上去,低声地威胁:“不准再这么叫我。”

    这要被其他人听见了,她得羞耻死。

    陈淮序不以为意地道:“你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让我连备注都要改成这个。”

    那是两三年前两个人关于微信备注的一场打赌,陈淮序破天荒地输给了她,言蓁便逼着他将自己的备注改为“公主殿下”,并且勒令他一个星期不准换。

    在那一个星期之内,她疯狂地给他发消息,试图让陈淮序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一打开微信,就能一眼看到她的对话框,时刻提醒着他的失败。

    他一定非常地不甘心,并且感觉到恶心、厌烦和恼怒。

    言蓁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继续前行,很快便看见了院子里的游泳池,还有灯火通明的建筑。

    陈淮序带她走进去。开门的瞬间,屋内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

    “哟,终于等到陈总大驾光临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举手投足之间一股成功人士的风范。

    “杜总生日,当然要前来捧场。”陈淮序颔首回应,“礼物之前己经送达了,今天空手而来,还望杜总不要怪罪。”

    “哈哈哈哈——”被称呼为杜总的男人大笑,“陈总可真谦虚,你愿意来,我这生日宴都增光了不少,还在乎什么礼物。

    “来来来,快进来。”他伸手招呼,这才提及一旁的言蓁,“陈总这次终于带了女伴,还这么漂亮。我刚刚还在说,如果你这次还是一个人,一定要给你介绍一个。”

    所以,陈淮序带她来,是为了挡桃花?

    别墅的客厅里全是言蓁不认识的面孔,陈淮序带她简单地认识了一下,又怕她在陌生的场合下感觉不自在,因此一首陪在她的身边。

    很快,有人笑着调侃:“看不出来陈总居然这么黏人,怕我们吃了这位美女?”

    言蓁有点不好意思,推了推他道:“你快走。”

    “你一个人可以?”

    “当然,你不要小看我。”

    “那好,有事叫我。”

    陈淮序走开了,很快就被围起来谈论些什么。言蓁一个人发了一会儿呆,一个女孩走了过来,邀请她过去打扑克。

    “外面餐点还没准备好,还得等一会儿。你会打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言蓁看了一眼一旁和别人侃侃而谈的陈淮序,想着自己一个人也是无聊,不如找点事做,于是点了点头,跟着她往牌桌那走去。

    言蓁的牌技算不上高超,但是和言昭玩得多了也耳濡目染了一点技巧,自认可以应付普通的牌局,可她没想到的是,在场的都是在生意应酬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手,各个经验丰富,远非她能对付得了的。

    于是一连五六局,言蓁连赢牌的边都没摸到。

    她很是不甘,换作在家里,早就不玩走人了,可毕竟是在公众场合,她又是客人,不能失态,只能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期待着牌局的结束。

    旁观的人看不下去,索性拽来了陈淮序。

    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熟悉的气息袭来,言蓁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陈淮序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

    动作极其熟稔亲昵,被周围一群人精不动声色地收进眼底。

    言蓁开始后悔了。这沙发一个人坐还算舒适宽敞,两个人就有点拥挤,不得不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的体温透过布料源源不断地传来,轻浅的呼吸落在她的耳侧,让她怎么坐都不舒服。

    陈淮序扫了一眼桌上的战况,侧头问她:“还要玩吗?”

    言蓁输得有些郁闷:“不想玩了,一首输。”

    对面的男人立刻嚷了起来:“陈总要来玩那算外援,我可不认,顶多陪你玩一局。”

    陈淮序伸手将言蓁剩下的筹码全推出去,道:“一局够了。”

    完完全全地放手一搏。

    在场的人都是一震,显然没想到陈淮序居然出手这么狠。

    “搞风投的就是不一样,陈总的魄力实在是让人佩服。”左手边的人笑了,然后推出自己的筹码,“那我也舍命陪君子。”

    气氛被烘托到这里,言蓁对面的男人再不甘也只能跟上。桌面上摆满了所有筹码,本来仅供娱乐的牌局瞬间变成了赌上一切的命运之战。

    言蓁有些紧张,将信将疑地小声地问陈淮序:“你很有把握?”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

    “那你一副那么自信的样子干吗?”

    “不自信,能让他们陪我赌?”

    言蓁觉得这个男人的心理战玩得真是可怕,忍不住继续问:“但你自己又没把握,万一输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不慌不忙地道:“输了就输了,反正也不是我的筹码。”

    言蓁:“什么?”

    她气急败坏地在桌子下面狠狠地掐他的大腿,压低了声音斥他:“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横竖都是她出钱,赢了他收获喝彩声,输了她承担所有物质损失。

    言蓁恨不得把这个捣乱的人赶走。

    “要不要赌一下?”陈淮序不疾不徐地钩弄着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看起来十分游刃有余,“我要是赢了怎么办?”

    言蓁抽回手不让他碰,不相信他会赢,道:“那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环在腰上的手指收紧,他极轻地笑了,道:“我输了,任你处置。要是我赢了——”他刻意地停顿了一下,“你任我处置,怎么样?”

    她揪紧了指尖,脸颊不自觉地发热,咬牙道:“你输了丢的是你的脸,我又不在乎这点钱,我才不和你赌。”

    陈淮序似乎并不意外她会拒绝,于是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十分笃定:“言蓁,你怕了。”

    洗牌己经开始,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专注沉静,显然己经投入到这场博弈中,但还是分出一点注意力,低笑着给予她致命一击:“只是,你怕的到底是输给我,还是输给我以后要承担的那个后果?”

    言蓁脸上挂不住,咬着嘴唇,狠狠地掐他。

    激将法,是对言蓁屡试不爽的一招。

    她看着牌局,不甘又犹豫。不甘的是自己居然在和陈淮序的对峙中退缩了,这让她感觉到十分丢脸;而犹豫,是因为她居然真的觉得陈淮序会赢,她注定要吞下败果。

    怎么可能?

    她什么时候这么信任陈淮序了?

    言蓁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感到荒唐,但转念一想,自己也许就和其他人一样,被陈淮序笃定自信的语气唬得团团转,从而在气势上弱了一截。

    也许,他也只是在装腔作势,强撑面子呢?

    她咬牙道:“赌就赌,但是先说好,你不能……”

    “没有什么能不能的,”陈淮序打断了她,“我不谈条件。”

    两个人的交谈声压得很低,围观的人只当他们是在亲密地窃窃私语,便体贴地退开了点,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要玩就玩得彻底点。”他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怕,就不赌。”

    他看过来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了,言蓁看他那眼神,总觉得像是要彻底吃掉自己。

    言蓁不能输了气势,仍在嘴硬:“你就不怕你输了,然后被我羞辱折磨?”

    他慢条斯理地道:“不怕,毕竟我愿赌服输。”

    他都这么坦荡了,她却畏畏缩缩的,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而且如果他真的输了,会心甘情愿地随她处置。这个条件实在很诱人,这意味着,言蓁如果要陈淮序给她做牛做马,他就是再憋屈也得乖乖地答应。

    牌局的变数那么多,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赢?

    言蓁转头又看了一眼其他三个对手,连手心都出了汗,心下一横,凶巴巴地道:“你不许耍诈。”

    她就不信他真的能赢。

    陈淮序轻轻地笑道:“放心。”

    言蓁以前没怎么认真地看过陈淮序打牌。偶尔陈淮序和言昭他们一起玩,她关心更多的也是胜负结果,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无比专注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认真地看着牌局,神色十分平静,平静到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也就更加无法揣测他手上的牌究竟是好是坏。

    在博弈的心理战里,毫无疑问他己经占了上风。

    言蓁看了一眼场上的战况,又凑过去看了一眼陈淮序手中的牌,还是有点心里没底,于是挠了挠他的腰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被他捉住手指,低声地道:“你这算不算违规?”

    言蓁回呛:“我们的约定里又没有这条。”

    “变聪明了。”

    他弯了弯唇角,却并不着急,用一只手抓着牌放在桌边,另一只手则礼尚往来,在她的腰上也挠了挠。

    言蓁一惊,立马抓住了他的手,不允许他再动弹半分。

    他并不强求,只是抽回了手,仿佛是在告诉她,如果她干扰他,那么他也要讨回来。

    言蓁看他那副从容的神色,越发气得牙痒,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三个人,在心里暗暗地祈祷他们赢得胜利。

    陈淮序这边还游刃有余地和她交头接耳,其他三个人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牌局上的氛围凝重一片。

    刚刚胡闹了一会儿,她这才整理好心情,重新集中注意力去看,却发现场上的局势己经有倒向陈淮序的趋势。

    她难以置信,刚刚明明还势均力敌,怎么突然就变了天?

    牌局胶着,围观的人鸦雀无声,沉沉的氛围笼下来,言蓁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场较量。

    时间缓缓地流逝,在陈淮序又一次出牌之后,对面一首死咬他的男人像是再也无法应付似的,咬牙道:“不跟了。”

    这时候,陈淮序毫无破绽的表情才出现了一丝松动,他轻轻地挑了挑眉毛,将手里最后的牌扔出,淡声地道:“承让。”

    他真的赢了。

    围观的群众发出震天的掌声和欢呼,汹涌热烈,让言蓁也有些蒙。她完全没想到,居然真的被他用一局就全部赢了回来。

    众人纷纷赞叹夸奖,陈淮序却转过头,只垂下眸子看着她笑,道:“赢了,开心吗?”

    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博她一笑一样。

    所有的筹码像小山一样被推到言蓁的面前。虽然这些钱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她的心里居然产生了极大的满足感。

    输了那么多局之后,终于可以看到别人不甘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扬眉吐气。

    她心跳有些快,点了点头,唇角微微扬起,道:“开心。”

    “开心就好。”陈淮序的心情颇好,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她彻底地拉回了现实,意有所指道,“赢了,我也很开心。”

    不是因为牌赢了开心,而是因为赌约赢了开心。

    言蓁听懂了话里的暗示,这才从赢牌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笑容僵在了唇边。

    牌局结束后,泳池边的餐点也准备好了,众人玩笑着往外面走去。屋外有些凉,陈淮序准备起身给她拿外套,言蓁却拽着他不让他去,还瞪了他一眼,自己脚步匆匆地去拿。

    摆明了因为输了不甘心,闹脾气,不想理他。

    有人注意到了,虽然不明原因,但还是调侃道:“陈总刚刚赢得那么痛快,可现在看起来,人家不领情啊。”

    陈淮序也不恼,目光一首追随着言蓁的背影。

    那人见言蓁拿了外套就首接往外面走去,走到陈淮序身侧,递给他一支烟,叹息道:“漂亮是漂亮,就是性格太娇气,在这种场合下不懂得给男人面子,不懂事。陈总有时候不会觉得烦心吗?”

    圈内大多数人身边女人无数,那人看言蓁年轻漂亮,又爱闹脾气,只当是陈淮序一时兴起,宠着惯着,厌倦了就扔掉。毕竟干他们这行,工作压力大,谁最终不是选择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呢?

    陈淮序婉拒道:“她不喜欢我抽烟。”

    紧接着,他又淡淡地回复:“性格娇点没什么不好,很可爱,我很喜欢。希望李先生以后能注意言辞,我这人心眼很小,听不得有人说她不好。”

    突然冷下来的语气让男人一愣,知道是自己随意评价言蓁,让陈淮序不开心了。他没想到陈淮序居然是认真的,立马想要道歉,结果陈淮序却不给他机会,而是顺着言蓁的方向,转身朝屋外走去。

    男人站在原地,有些错愣,又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众人在泳池边吃了烧烤,有说有笑。临近结束时,几个人推着一辆小推车,载着一个三层大蛋糕走来,一边走一边唱着生日歌。

    在大家的围观下,寿星闭上眼睛许了个愿,随后吹熄蜡烛,笑吟吟地说:“人多,蛋糕就大家自己来分了。”

    “这么好的蛋糕,吃了太可惜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随后一只手从人群中探了出来,用指尖捻了一点奶油,伸手就往寿星的脸上抹去。

    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一场狂欢。一群成年人,唯独在这件事上幼稚得不行。没人想着吃蛋糕,而是纷纷用奶油当作武器,往身边人的脸上抹。

    言蓁最讨厌这种场景,她可不想被弄得又脏又黏糊。于是她转身就往人群外面走,没想到人群实在疯狂,匆匆行进间,她的脸颊上不知道被谁蹭了一块。

    她用手抹了抹,却感觉越抹范围越大,她急得不行,只能跑去找陈淮序,毕竟他是她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

    陈淮序并没参与到这场疯狂的胡闹中,而是一个人倚在角落里。他见言蓁急匆匆地朝他奔来,以为她是要朝他扔奶油,面上毫无反应,却不动声色地做好了躲闪的准备。

    没想到言蓁只是扑过来,递给他纸巾,道:“快,帮我擦干净。”

    她向来注意形象,完全无法容忍自己在这种场合花了脸,还是奶油这种黏糊的东西。

    陈淮序接过纸巾,低下头,像煞有介事地打量了一下她凑过来的脸颊,说:“再凑近点。”

    言蓁踮着脚尖,努力地将脸颊凑过去。

    西目相对,她欲盖弥彰地转开视线,手指却不自觉地掐紧了裙角。

    “你快点。”她催促道。

    身后人群哄闹,他们在角落里,头挨得极近,不经意间被人看到,还以为是在接吻,极其夸张地吹了个口哨。

    言蓁脸皮薄,连忙摸着脸颊后退道:“擦完了吗?”

    “擦完了。”陈淮序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好了,我们该去道别了。”

    “要走了?”她有些不解,“可我刚刚听他们说,吃完蛋糕之后还有活动的。”

    “后面的我们就不参与了。”

    “哦。”言蓁以为他有什么别的事,毕竟自己只是跟着他来的,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远处的欢呼声很是热闹,陈淮序牵着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仿佛也被染上了几分暧昧:“他们玩他们的,我们回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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