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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血脉的皇后一族。只是据傅家长老所说,族中唯一一位身怀凤血的纯血少主早已入宫,国破之时,已失所踪。
连殊妄再下十三道圣旨——翻天覆地,也要将她翻出来,要活的。
于是各路国君跟着门客们一边八卦一边眼红,“倒了大幽,又来沧琅,傅家这买卖,做得还真是不亏哇。”
“力量就在那里,若是英雄豪杰,何人能不心动?便只是结个亲,后代就能有近百年的寿命,只看国君抢不抢得到了!”
一时间,凤宜傅氏在赤阳陆惹人眼羡,亦满是骂名,似乎对于这个偏居南陵的古老姓氏来说,国家覆灭,万里流血漂橹,于其只不过是换个帝君服侍般简单的事罢了。
只是这作为储妃的傅家少主一直不知所踪,若交不出人来,估计傅家亦吃不了什么好果子。与此同时,沧琅铁血亦激起了不小的民愤,大幽遗民各地起兵,可以说,现下群雄并起,到处都不太平。
尹都督站在屏风后思来想去,他私吞军饷,谋划拥兵自立的事已箭在弦上,左千秋明日便要上奏,今日便必须得死!如今,确也没多少可供选择的余地……
尹公昂从屏风后缓缓踱出来,走到一直看着他孩子身边站定,脸上带着丝和蔼的笑,“孩子,你可愿帮我一个忙?”
坐在地上的女孩却毫不理会,一双明亮的眼睛只是安静看着他,口中还是两字——
“杀谁。”
两字如兵戈铁刃,带着扑面而来、锋利纯粹的杀伐之气。尹公昂抚掌大笑,也不再遮遮掩掩,倨傲起身,用对另一个成年人的语气,或者说,用对着一把刀的语气说道——
“今夜子时,刺史府,左千秋!”
女孩闻言颔首:“好。”
“你要何酬劳?”
“通关文牒。”
“哦?”尹公昂倒是吃了一惊,“你一个小丫头,要文牒做什么?出得蓟州,可是万里战场,妖兽横行,寸草不生。”
地上坐着的丫头看样子对他口中所言浑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站了起来,口中道:“我自有我的去处,不劳都督大人废心。”
尹公昂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女娃子,没想到身后的风斐一步上前,伏在他身边轻声:“大幽余孽,她留在城中,想必也没有活路。”
尹公昂一想,也对,据风斐所言,眼前这个还是个大幽皇后宫里的宫女,这时不跑,等排查到了蓟州,那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可以,你若事成,我便令风斐当即将文牒给你。”
“我还要一把刀。”
“随你去挑!”
女孩得到这句回答,拉了拉脑后的几片破布,那原来是个兜帽,她将它翻起来,盖住了头,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暖和一些,随后转身便走。
尹公昂转着扳指,看着这抹纤细的背影慢慢走出门外,这小孩很聪明,甚至知道走角门掩人耳目。据说大幽皇后宫里的宫女,为了防止有凤神血统的皇后被人掳走,个个都是身怀绝技。
他慢慢地品着,带着丝局外人看透一切的傲慢,他们这些人,以前有多高高在上,现在便有多落魄,除了杀人换口饭吃,他们还会干什么呢?
对于孩子来说,杀人又算什么呢,不过就是手起刀落,见血便有饭吃罢了。
这世道的残酷,恰如一杯浊酒,入口风霜刀剑,后劲却如泡了几巡的茶,初时只要略略一尝便痛不欲生,可是等已沦落到这等残酷之中,日日为伴,麻木的唇舌便再也尝不出惊心动魄来,也不知自己为了活着,还可以再低到何处的尘埃里了。
那校尉还规矩伏着,用眼尾看见心思深沉的尹都督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意,似是回味着这绝妙的布置,满脸运筹帷幄的得色,仿佛之前大发雷霆的并不是他般。
风斐唇角动了动,心里讽刺一笑。亦跟着告退离开了密室。他沿着回廊的阴影走去,玄色的武袍掐着劲瘦的腰线,一只张牙舞爪的鹰隼由肩至背,绣满了整个后腰,合着黑衣校尉棱角锋锐得近乎危险的身材,竟像是活了过来般,背上的一双青色的鹰眼锐利得——直教人心中生出寒气。
沧琅国都,金霖。
宽阔的紫宸殿之中正异常的安静,一片黑压压的朝臣个个埋首躬身,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殿内几乎落针可闻。
大臣们在胳膊肘下悄悄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在那位的气头上出声。方才摔下来的砚台一路滚到了大殿中央,眼看着名贵沉重的金丝砚台硬生生给掷了个四分五裂。这要是再来一个,指不定就往他们谁的脑袋上去了。
整个大殿,似沉浸在战战兢兢的海洋之中,竟没有谁敢抬起眼来接话。
许久,大殿中央的王座之上,终于传来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叹。
“你们这是要告诉朕,即便朕坐拥天下,派了如此众多的兵马出去,竟然还是找不到一个活人?”
大臣们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以眼神示意。
——你去。
——我不行,我不行。
位列另一侧的将军们赶紧冲着那群没什么硬骨头的鹌鹑们努了努嘴。
——让丞相去。
顿时不管站前排的还是后排的,一群文官齐刷刷地就看向了龙椅之下几步开外站得笔直的丞相,各展所长地立即开始挤眉弄眼。
拯救苍生于水火,就在今日啊范大人!
许是众多泛着绿光的视线太扎背了,年逾近百的丞相终于一步而出,担起了如斯大任,叹气道:“陛下,据下官们来报,大幽国破之时,大幽帝宇文澹雅被困下龙岭,傅氏率三千骁骑来援,救走宇文澹雅后,又断后阻拦我军,助宇文澹雅撤退,所率三千人,已全数战死下龙岭,无一人脱逃!臣恐,傅氏亦早已……”
王座之上的人却只是斜倚着,淡淡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傅氏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带回来让朕见到。”
一时间,王座之下众人又开始在心里嘀嘀咕咕。就是这个!战后清点,满地尸首,该死的一个不少,谁知道怎能就唯独少了这最重要的一个!按理说没见到尸首,那就应是还活着,但当时大军压境,四面又皆是荒野,一个姑娘家家,都不知能如何活得下去。
往日聒噪不已的大殿之中再度难得一见地陷入了沉默,连疏妄一指支着额角,深不见底的眼眸注视着摆在面前的庞大沙盘。沧琅国土已将整个南方吞吃入腹,他看着边境线上一溜隔岸观火,虎视眈眈的邻国,继续道。
“傅氏绝不可落入他国之手,传令众边将,务必加强防线。”
范丞相正准备再度开口,没想到静悄悄的大殿之上突然响起了一把苍老陌生的声音。
“陛下,请容老身一言。”
一时间所有的大臣皆是吃惊不已,齐齐往身后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在殿尾的角落的阴影之中,竟赫然摆了一个软轿,围着层层叠叠的月白色帘帐,令人看不清轿中之人。“这是……”
显然这个轿子一直呆在大殿入口的角落之中,且直到方才都一声不吭,他们竟然都没有一人注意到!此刻轿中人一说话,顿时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
大臣们交头接耳,霎时间都吃惊不已。这种神神叨叨的风格,只有可能是——
傅家人!
而且这个轿子里面,便应是那个谜一般的大幽皇后母族,为示臣服而主动进金霖拜谒的傅家大长老!
大臣们顿时如一群吃惊的黄鼬般来来回回地摆头,看看那顶装饰低调但清雅非常的软轿,再去看看上首难辨喜怒的帝君。
连疏妄放下了支着额的手,简洁道,“说。”
所有朝臣讶异地看着傅家大长老仍然身居轿中,就这么冲着王座之上的沧琅帝君进言。不过隔着道幽幽的帘子,倒是能模糊看见轿中人合袖而拜,低低俯身,遥遥行了一礼。
“傅儿年幼,走失之时尚未及笄。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恐是被奸人所掳。老身日夜思虑,忧怀难解,只望陛下早日将傅儿寻回。方才听闻各位大人进言,突然想到,老身随身,倒是有一副傅儿的画像,陛下可令众人依此像寻访,许能早日寻得也未可知。”
一语毕,大殿之上的所有人皆是惊了!!!
尚未及笄?!那个说是率兵三千驰援大幽帝、麾下将士全数战死下龙岭的傅氏竟然尚未及笄?!!!那不就是个小丫头吗!?
这、这……整个大殿之上又开始窸窸窣窣地躁动了起来,大臣们交头接耳,难掩震惊。
话语间,轿中朦胧的身影似是伸出一手,向身旁示意,当即便有轿旁的青衣女侍恭敬地举起了手中的一幅画卷跪下。
有内官赶紧过去接过,一层层呈上给了王座之上的人。
连疏妄侧脸看向了被内官细细展了开来的画像。眉梢一下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