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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到底还是迟了,失去了先机,也不知此事能不能成,相比起起兵造反,名声难听的自己,成年达应该会选择双王之中的战王。
战王也是带兵之人,相比起身娇肉贵的雍王与同样是武将的成年达应该更有话题更加惺惺相惜。
也许该带着铁牛来的,至少他可以以一只猫的形象去听墙角。
可这一路太辛苦太累。
她舍不得。
郁臻在寒风凛冽中站了两个多时辰,冻得她浑身几乎麻木是才看见一对男女从茅舍里走了出来,距离太远,郁臻看不清楚两人的面容,但看见了那个子玲珑娇小的女子手里提了一只后世的药箱。
应该是成年达的家人生病了,女子以此为契机救了成年达的家人,施了一个人情。
不知道谈成没有。
身材高大的男人扶着女子上了车,放下车帘,那两名护卫坐到马车前方驾车离开,郁臻连忙挪了挪身子,躲到了树后的视线盲区。
滚滚车轮声,马蹄四溅,马车擦着郁臻躲藏的那颗大树,朝村外驶去。
郁臻凝望着,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尾巴踪影,才边跺脚边从树后走出来,让自己冰冷麻木的身体缓和一些,踱步朝茅舍走去。
真冷啊……
郁臻走到茅舍门口,抬起冰冷苍白的手扣了扣门。
“谁啊?”是一位妙龄女子的声音。
吱嘎一声,门开了,一年约十七八穿着单薄朴素的少女从门里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郁臻,疑惑地问:“你又是谁?谁家的?”
遮着半张脸的郁臻勾唇淡笑:“我是从远方来的客人,慕名而来,想要见成将军,女郎可否能帮我通知一声?”
“你先说你是谁家的?我父也不是什么人都见。”女郎道。
郁臻想了想,道:“我是陈車的朋友。”
女郎哦了一声:“那你等着吧,我去问问我父。”
郁臻颔首:“多谢。”
女郎啪一声将门关上,干净又利索,就好像站在门外的郁臻是个瘟神。
嗯……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吧……
过了大概不到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女郎打开门,侧过身子道:“你进来吧,我爹在厅里等你。”
“谢谢。”
成年达儿孙多,光是儿子就有六个,娶妻的四人,孙子辈六人,还有一个小女儿,便是方才开门的小女郎,一大家子挤在三间茅草屋里,因为抄家的突然,也来不及将值钱的玩意儿藏起来,这三间茅草屋也多亏了他老妻当时正好在打赏吓人,来抄家时偷摸往头发里藏了两片金叶子,这才盖得起三间茅草屋,又置办了一些锅碗瓢盆。
他们没有田地,只能买粮食吃,为了活着,成年达带着儿子们在军营里收马粪,推着马粪车大老远的推回村子里卖给村里人烧或是堆肥,艰难的赚个辛苦钱,而老妻则带着儿媳们给人在寒冬腊月里浆洗衣服,本是有一手绣花的好手艺,但实在没钱买不起料子,更何况当时已经身无分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青葱小手日渐粗糙。
过得真是不咋地,一地的鸡毛。
堂屋里冷的厉害,冰窖一样,跟外面也没什么区别,顶多是没那么大的风吹着,成年达坐在等着上,桌子上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时不时的噼啪两声爆出火花儿。
郁臻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去,见成年达面容沧桑,往日那一双虎目带着遮不住的疲倦,为了生计,早已累的憔悴非常。
她在打量成年达,成年达也在打量她,可奈何郁臻包裹的太严实,实在是看不出来兜帽下的郁臻究竟是何模样。
“成将军。”郁臻摘下兜帽,露出兜帽下与常人不同的容貌,银白发丝异色瞳,惊得成年达手里的茶碗差点摔掉。
成年达惊疑不定的问:“你,你究竟是何人,怎的长成这样一副面貌?和陈車陈大人到底是何关系?”
“成将军莫怕,我并非妖邪。”郁臻拢了拢耳边凌乱的碎发,微笑道:“陈大人与我之间,乃是云龙鱼水,相辅相成。”
成年达粗狂的眉毛皱的死紧,呵斥道:“不要以为学了两个词语便瞎说,你与陈大人之间怎能用云龙鱼水来形容!?若让有心人听到后果可并非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云龙鱼水比喻君臣相得,也是在暗示成年达,陈車和郁臻之间真正的关系。
郁臻面不改色,笑容更甚:“成大人,又如何得知这词放在这里是错的呢?”
成年达刚想解释点什么,可看着郁臻那饱含深意的笑容,突然有了个什么念头浮现出来,顿时浑身发毛的像是看着个怪物一样看着郁臻:“你,你……”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
“就是成将军想的那样。”郁臻撑着脸,笑意盎然的盯着成年达,直接开口确定了成年达的想法。
成年达顿感毛骨悚然,脸色难看的厉害:“陈大人忠君爱国,怎会与你同流合污,你不要胡说。”
他与陈車也算有几分交情,对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是知道的,绝非是卖主求荣的人!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子!
“忠君,也要看忠的是什么君,他既然愿助我成就大业,自然是因为我有之过人之处,有能让其折服甘愿为我效力的能力。”郁臻道:“成大人,他们皆说你是有能之士,我这才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不眠不休的连跑了大半个月来到这里寻你,为的……”
郁臻还没说完,成年达便开始起身赶人,疾言厉色道:“出去!出去!”
“成大人,靖帝昏聩,不过因为芝麻绿豆大小的小事便要将良将流放,乃无德无才,皇子内争示百姓痛苦而不见,乃无能,成大人无论选择雍王还是战王,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改变。”郁臻加快语速:“人生来人格平等,为何要屈居与皇权之下,我心有雄心万丈,立志要天下平等,希望成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
“碰!”
猛地关门声。
差点把郁臻的鼻子碰歪。
她也不恼,站在门口高声喝到:“成大人,我会在村中停留七天!”
里面静悄悄的,没动静。
郁臻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裹着鸦羽大衣,去村中寻找住处,她找到村中里长,租了一间院子,一个周三十个钱,只有一间屋,一间院子,做饭都要在院子里的棚子下面。
她又花钱找了两个婆子将卫生打扫了一遍,在床板上铺上厚厚的褥子,盖着厚厚的棉被,灌上热水袋放进被窝里,她脱掉衣裳穿着睡衣钻进被窝,凉的她直嘶嘶,脚踩着热水袋,才觉得暖和些。
连日来的奔波和对于安夕颜的忌惮让她身心俱疲,几乎是一沾枕头一闭眼,立马就睡着了。
这边郁臻呼呼大睡,另一边的成年达坐在冰冷的堂屋中久久不曾动过一下,脑海中全都是战王和郁臻说过的话。
想要把一家重新带回京城,他就必须要站队,但夺嫡之争,一旦选错,必死无疑,他必须慎之又慎,战王妃虽然救了小儿子的命,但事关一家人的安危,他实在不敢就这么站队。
雍王的人还没来,暂时不想。
至于郁臻……
他觉得郁臻简直是疯了,一介女子,也敢妄图称帝,靖国虽一路在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本不是一群反贼所能抵抗的。
可……
他脑海中又忍不住总是想起郁臻说的话。
人生来人格平等,为何要屈居与皇权之下……
千百年来皇权高于一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郁臻的这句话却反驳着皇权存在的合理性,若真能如郁臻所说的那样人人平等,他倒是也想看看……
成年达重重的叹了口气。
因为五儿子的错事,害的一家人流放至此,过的日子更是无比艰辛,家中儿子儿媳之间颇有怨言,若在不想个办法,这个家,就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