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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
自从那晚小小的风波平息了后,一切像石沉大海,众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再也没有波澜和起伏。
她也始终不知道,那晚阿慎的话,到底是说给谁的。
小桃子之前想来水镇,大抵就是陪阿慎玩的,因为着实没有什么事,是她能做的,所以她填补的这个空缺,基本上也没什么事。
那是从水镇打道回府的前一天。
她靠在田围,发神一般看着远处的场景。
黑压压一片,当地层层官员围在场主身边在看梯田,应是在讨论如何引流进渠的问题,她也不甚懂,只是听别人无意提起过两句。
她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就这样站在田围梨花树下,不声不响的观望着。
即使远远看过去,中间那个男人挺拔伟岸的身姿、浑然天成的气质,便可一眼将人的视线攫过去,让你再也挪不开。
就像降临人间的神君般。
一见场主误终身,像万嘉千金那样的,像月儿那样的,像千千万万可望不可及的名门闺秀,甚至郡主。
她只要将视线往后退一步,便可以看到郡主,她远远的站在场主背后,就那样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褪去了所有的华丽、尊贵。
只是像个平凡的痴情女子,脉脉含情的看着那道背影。
甚至卑微,甚至可怜。
似乎总是那样,在她寥寥见到郡主的稀疏记忆中。
细数起来,好像每一次,郡主都是站在场主身后的,无一列外。
她忽然想会不会她其实也和她一样可怜、无奈。
她忽然推翻了之前,确立有些人生下来就是悲剧的观念,而重新树立起,痴心妄想,就是悲剧的本身。
就像场主永远看不到郡主,阿慎又怎会跨过桃子姐姐看到她?
江郡主站在那里看了有很久,不经意的转头,就发现了她。
她条件反射的转身准备跑,却被雀儿喊住了。
后来,郡主问她,‘看我这个样子惨吗?’
她自然不敢说郡主惨。
但郡主自己苦笑着说自己很惨,惨的可怜,惨的下贱。
但她甘之如饴。
她还说人若是不用心,去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会永远这么凄惨下去。
她问她想这样下去吗?
她那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阿慎醉酒走进她的房间,她懂了。
她没有拒绝,或许说根本拒绝不了。
她的心那么渴望他啊,就像久旱逢甘露,就像雪里送炭。
将这样残破不堪的人生彻底填满,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说‘死而无憾’的感觉。
洒脱淋漓。
她要的疯狂,要的放纵,他一夜之间全部给了她。
她要的也不多,哪怕就是这一夜,哪怕如此短暂的拥有他。
她永远也忘不了。
黑夜中。
他沉闷的低吼,他挥洒的汗水,他温柔的哑嗓。
还有他对她胸的夸奖,她放旷的叫声,仿佛要把灵魂都喊穿了。
她都铭记于心,永远铭记,至死不渝。
天亮的时候,该启程了。
郡主在外面等着她出来。
她应该感谢她。
感谢一切都是她为她策划的,虽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阿慎走了,但上天也在冥冥之中,赐予她一个幸运的礼物。
她成了郡主的内线,将老夫人、场主的动态悉数告诉她,甚至还帮她除去一些人心不足的渣滓,就像月儿。
那个傻姑娘啊,心思这么单纯,经不住几句刺激,就自己毁了自己。
月儿应该是她的朋友的,她还记得她帮她说过话,可是从那天之后,她注定没有朋友。
从此,她和郡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是一条线的蚂蚱。
就像小桃子姐姐说的,她真的变得麻木不仁了。
所以夫人出现的时候,她的心难得的动了一下。
她觉得……她可能真的要结束了。
那样钟灵毓秀的人儿,她第一次在场主眼底看到灼热,能把人焚烧殆尽的灼热。
她终于知道,爱情本属相生相克。
可是她问自己,场主的挚爱——
谁敢动一下?谁能动一下?谁可以动一下?
这三个,每一个都是不一样的。
她那月儿去试探过,还没来得及动手,便香消玉殒。
她早就知道,江郡主也不是一个正常人。
乃至她觉得,她若是疯狂起来,会比自己更可怕。
一个万众瞩目的女子,在那等锦衣玉食的尊贵生活下,无忧无愁,却能死死守着一个人十几年。
那有多大的韧性,就有多深的执拗。
过刚则折。
她还会惧怕贫穷,为了生计明哲保身;她无所畏惧,所以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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