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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却是妄动真气。”

    风徽征对于百里聂,自然是不会有半分同情,反而咄咄逼人:“方才百里纤若肯认罪,那你会如何?”

    百里聂却也是不动声色的将手帕收起来:“虽宫中行凶,好在未遂,虽然有些责罚,大约不会死的。至多,不过是将她从宗谱上剔除,贬为平民,以后不再是娇贵的王府千金。至于那个行凶的奴婢,会免去死罪,然而会徒刑流放。”

    这样子责罚,大概对于百里纤而言,是从天堂落入地狱了。

    毕竟百里纤打小便是锦衣玉食,又以自己身为宗室之女的尊贵身份骄傲。

    若是失宠被逐,以后日子一定是不好过。

    偏偏百里聂却也是淡淡补充了一句:“不过,总留得花朵儿一样的性命,还会有长长久久的一生。可惜这样子的机会,她们却也是不知晓珍惜。”

    风徽征唇角噙着一缕冷笑:“是呀,长留王真是心善得紧。”

    百里聂嗓音慢悠悠的:“多些夸奖,我总是很仁慈的,无论是谁,也是会给他们一次机会。可惜,却总是不知晓珍惜。”

    那银质面具后一双眸子,不觉泛起了幽幽光华。

    另外一头,领路的宫婢领着元月砂去偏厅休息。

    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却也是轻轻拦住了元月砂,赫然正是周世澜。

    元月砂以为那一日静安寺与周世澜争执,已然是生出嫌隙。想不到今日,周世澜也为她解围。

    她不太懂周世澜的意思,不过也并不如何在乎。

    却盈盈一福:“月砂谢过宣平侯解围。”

    周世澜挥挥手,让那宫婢退到了一边,让自己与元月砂独处。

    对于周世澜而言,这样子的事情,也是不算什么。

    可元月砂却留意到那宫婢意味深长之色,虽然顺从,却也是好奇。

    也许正因为这样子,周世澜方才在招惹了许多流言蜚语。

    这一刻,元月砂内心甚至不觉涌过了一个念头,当年苏叶萱可是受过此等困扰?

    如果周世澜一直这样子放荡不羁,周世澜不在乎,元月砂可以不在乎,可是苏叶萱必定是也是会为处境增加几许烦恼。

    耳边却听到了周世澜略略迟疑的嗓音:“那日静安寺,是我言语有失。其实我心里面,是知晓阿淳不对的。可是人就是这样子,面对自己亲近的人,总是不能讲道理的。”

    元月砂微笑:“宣平侯不必在意,我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她这样子说话,当然是真心实意。

    周玉淳得罪了元月砂,元月砂已然亲手讨要回来。她不必靠任何人主持公道,别人欠下的东西,元月砂会自己亲手挖回来。

    至于自个儿对周世澜的恼怒,其实与周世澜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任何辱骂之词,诋毁之语,亦只会让元月砂厌恶,不至于让元月砂因此动怒而生气。

    她之所以动怒,是因为周世澜让她想到一个令她格外不喜,十分厌恶的存在。

    周世澜也不以为意:“无论你放没放在心上,今日替你解围,那也赔给你了,如今又赔罪道歉,什么都不欠你了。”

    元月砂轻轻的嗯了一声。

    周世澜瞧着她:“你怎么不问阿淳如今怎么样了。”

    元月砂抬头问道:“那阿淳如今怎么样了?”

    周世澜淡淡说道:“自打从静安寺回来,又被家里面的人一顿训斥,不敢出门见人了。这世上有宣王府纤小姐这等愈战愈勇不要脸的,也有阿淳这种胆子小受过教训就吓破胆的。也对,她打小单单纯纯的,不必骗人,也不必跟人争,什么都有,什么都好。她从来没瞧过别人白眼,更没人轻视鄙夷过她。她那种性子,嫁入豫王府,迟早就是个死,我原本也不乐意。”

    这桩婚事是周皇后促成的,周家那些个长辈,个个都觉得很好。

    周世澜不乐意,原本也没有用。

    若不是周玉淳出了这么个大丑,这桩婚事就会定下来。

    周世澜觉得这件事情说不出的讽刺,禁不住冷冷一笑:“你一定好奇,阿淳以后会如何?”

    元月砂心里默默的念叨,她一点都不好奇周玉淳以后会如何。

    可周世澜已然是自顾自说道:“这京城高门大户,那也不必想了。她的夫婿,也轮不到她挑,阿淳没什么脑子,若容她自己做主,一定很糟糕。我会替她挑一户殷实人家,人口简单些。阿淳的夫君人品温厚,而且喜爱阿淳性子的夫君。最要紧的是,那夫婿前程权柄全拿捏在我手里。我这个宣平侯活着一天,大约也不能欺辱她。这男人女人,喜欢不喜欢,还不是这样子糊糊涂涂的过一辈子。”

    元月砂也瞧出来,其实周世澜一定颇为苦恼。他这些话儿,大约也是实在找不到别人说,所以憋不住,要在自个儿的跟前倾述一二。

    元月砂不动声色:“侯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周世澜忍不住笑了笑:“你这小丫头,还是有些意思的。”

    等周世澜离去,那小宫婢回到了元月砂身边,一双眸子颇多探索之色。

    瞧来,定然是觉得元月砂和周世澜有些什么。

    也难怪,谁让周世澜居然有那等风流花心,极不好听的名声呢。

    元月砂不动声色,对这样子的目光也是视若无睹。

    所以也难怪周世澜总沾染些个桃色嫌疑,范蕊娘肚子大了,悄悄传出去,也有人暗暗传孩子就是宣平侯周世澜的。

    元月砂眼观鼻,鼻观心。

    既是如此,当年苏叶萱和周世澜的传闻,究竟是真还是假?

    她与周世澜交集不深,其实不并不是真的很了解这个男人,自然也是不知晓当年是不是周世澜糟蹋了苏叶萱的清白。

    自从踏入了京城,元月砂什么都不会轻易相信的,也不会轻易对一个人下判断。

    这一次入宫,元月砂察觉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危险,更让元月砂处处小心,如履薄冰。

    湘染因并不是元家家生子,这一次也没允一块儿到皇宫,失去了湘染这个会武功的臂助,元月砂自然也是要处处留意。

    房中,元月砂已然是换好了衣衫,正在此刻,却见宫婢盈盈而来,耳语几句。

    元月砂面上却也是不觉浮起了错愕之色。

    到了厅中,只见一道人影矗立,对方面容英挺,只是双颊微微有些苍白,赫然是北静侯萧英。

    元月砂见过萧英几次,每次萧英都是淡淡的,并不如何热络。

    方才在御花园,萧英虽然没有为难她,言语间却也是有些个轻蔑之态。

    好在元月砂素来也是没将北静侯府的婚事如何的放在心上,也自然是不会有那等怅然若失之感。

    如今萧英忽而要见她,自然也是出乎元月砂的意料之外。

    她不觉轻盈的福了福,见过礼。

    萧英目光在元月砂身上逡巡,忽而流转了浅浅的异色,脱口而出:“怎么将衣衫给换了。”

    方才元月砂穿着的是淡绿色衫儿,芍药花的刺绣。这件衣衫可是有些不吉利,先是和贞敏公主撞衫,又被百里纤讽刺僭越,说她不配。

    如今元月砂换的这一套崭新的衣衫,那也还是新做的。那是水蓝色的面料,衣摆之上绣了些白梅做点缀,更增清丽之姿。

    可萧英盯着元月砂娇美的容貌,竟隐隐有些憾色。

    元月砂不觉微微有些好奇,难道萧英不知晓今日的那档子事故?

    既然是如此,又为什么专门来瞧自己。

    元月砂不动声色:“月砂那套衣衫被灰尘弄脏了,自然也是要换一套。免得走出去,污了别人的眼睛。”

    萧英转过身,许是脸颊背对着阳光,沉浸在阴影之中,乍然一瞧,竟似有些淡淡的阴郁:“瞧来元二小姐,居然还是懂得礼数的。既然是如此,倘若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就应该知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宣平侯周世澜,虽然位高权重,却也是名声不堪。想不到元二小姐居然是与他相谈甚欢,这又是为了什么?那样子轻浮孟浪的人物,正正经经的姑娘,应该一句话都不和他说。”

    元月砂大约是明白了,萧英瞧见了自己和周世澜说话,又并没有听到两个人说什么,必定如此多心起来。

    萧英原本就不喜欢自己,又觉得自己出身卑微,谈不上如何的高贵。如今又觉得自己水性,不够冰清玉洁,自也是更加嫌弃。

    纵然北静侯府起过这个念头,可那也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恩赐。也许,是觉得自己对唐文藻痴心,无怨无悔,是极好拿捏的,故而升起了几许恩赐之意。可是这一段日子过去,元月砂虽然并未显出什么品行不端的端倪,然而得罪的人多了,必定也有人议论。

    元月砂虽与萧英只是一面之缘,却也是瞧得出来,萧英是个极为倨傲的人物。

    如今眼见萧英面色铁青,可谓也是不喜之极。

    元月砂不觉轻轻的垂下头,容色沉润:“侯爷放心,月砂绝不敢有此奢望,嫁入北静侯府。”

    这整个京城的人,差不多都认为自己是欲擒故纵,想要嫁入侯府,做萧英的填房。

    与人争执之际,总是免不得有人拿此话头,含酸讽刺。

    就算是萧英本人,一多半都是这样子想的。

    元月砂纵然每一次都竭力解释,口口声声,只说自个儿对唐郎情深无限。可那样子猜测的人,却也是总不见少了去。

    如今,更是如此。

    就连萧英本人,也做此想。

    次数一多,元月砂也是不觉有些个烦腻之感。

    无非是因为萧英于她这样子身份的女眷而言,实在是难得的福气了,否则就算是元家推波助澜,也是不见得会如此令人深信不疑。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却也是不觉缓缓的补充了一句:“月砂自知身份卑微,从来不敢有高攀的心思。如果北静侯有什么误会,那就请拭目以待,月砂怎么都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几句话,却也是说得斩钉截铁。

    使得听得人不由得相信,元月砂说的乃是真话,她确实也是并不想嫁入侯府。

    萧英眯起眼睛,瞧着眼前纤弱的少女,虽然是垂眉顺目,背脊却是挺直。那柔弱之中,又有股淡淡的倔强和固执。

    无论如何,若是将元月砂瞧做单纯温顺的姑娘,一定是一件错事。

    萧英嗓音却也是微微低沉:“如此说来,瞧着你的心思,既然有周世澜调情,就不屑于嫁入北静侯府,做个填房了。”

    元月砂听出了萧英言语之间微微不悦之意,不觉有些愕然。

    一转眼,也似想到了什么。

    这男人,就是如此可笑。

    恐怕自己在萧英的心中,也绝不是什么良配。只不过如今,他加以误会,觉得自己是因为周世澜而不肯嫁入北静侯府,这心里面自然是有些不痛快了。

    也是,以萧英如今的身份,只有他不肯要自己的,哪里容得下自己挑来捡去。

    他自然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冒犯,打心眼里不乐意。

    元月砂却温和说道:“侯爷想得太多了,我与宣平侯只是随口说几句话。他宽宏大量,周家阿淳的事情原谅了我,不和我计较。至于什么私情,我姿色平平,性子沉闷,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宣平侯阅尽春色,怎么会瞧中我这样子的女子。”

    为了维护男人那种近乎可笑的自尊心,元月砂也是不惜于贬低了自个儿。

    元月砂的心里笑了了笑,面上却也是不觉一派温顺柔和。

    萧英却不依不饶:“既然是如此,为何又不肯嫁入北静侯府。”

    他的咄咄逼人,让元月砂心尖儿蓦然掠过了一缕不耐。

    元家和萧家,其实并没有挑明白这桩婚事。

    虽有些个言语试探,已经些许心照不宣,可并没有挑到明面上来说。

    说到底,自己如今和萧英并没有任何关系。

    别说自己和周世澜清清白白,就算当真有些暧昧之情,也不关萧英的事。而且,也轮不到萧英管束。

    甚至于就算最后议亲不成功,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北静侯府嫌弃自己,萧英瞧不上。这也是绝不会损及萧家的颜面,别人也只会轻视元月砂。

    都已然是到了如此地步了,想不到萧英居然还不依不饶,仍然是觉得尊严受损。

    只不过这样子明明白白的道理,萧英该懂的自然应该懂,不应当让元月砂提及才懂。

    元月砂自然是不能叫屈,只能自贬:“月砂如何敢有这样子心思。自古所谓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辈们做主。月砂一个姑娘家,又如何敢说嫁还是不嫁。再者,月砂也是瞧出来,侯爷并不喜欢我这个乡下丫头。我性子粗野,虽然是学了些规矩,可骨子你仍然是个粗鄙的人。”

    萧英却蓦然伸手,抓住了元月砂的手臂。

    他的力气很大,让元月砂的手臂竟隐隐传来了缕缕疼意。

    萧英瞧着元月砂说道:“斯斯文文,那也是没什么意思,我一点都不喜欢。元二小姐误会了,我并没有瞧你不上,心里是乐意娶你做这个填房的。只需我去元家提亲,那么元家自然是会允许此事,你也是会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我的夫人。”

    这样子的话儿,让元月砂也是微微吃惊。

    她抬起头,瞧见了萧英眼底流转了一缕热切之色。

    可旋即元月砂心底却也是不觉流转缕缕的讽刺,萧英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虽然不会妄自菲薄,却也是不会自负以为,萧英居然会留意她,爱上她。

    元月砂不知晓萧英那股子对自己图如其他的热情是怎么产生的,可是这必定不是真的。

    对方手劲儿很大,元月砂的骨头也是传来了缕缕的疼意。

    如果是真的爱惜一个人,是不会用这样子粗暴的手段的。

    元月砂甚至忍不住猜测,萧英可是因为嫉恨周世澜,居然是激发出这样子的热情。

    对于男人的肌肤碰触,元月砂一阵子厌恶,却也是强自忍耐,尽力温声和气:“侯爷何必委屈自己,人前你对月砂十分冷漠,显然也是瞧不中我,何必戏弄我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可是萧英却理所当然说道:“正因为京城谣言纷纷,我人前自然更加对你守之以礼,否则别人会将你议论得十分不堪。只要守住礼数,等到你嫁过来,别人都会说是长辈安排,不会说是你用了什么狐媚手腕勾搭于我。”

    这样子硬邦邦的话,居然是透出了几许温柔的味道。倘若元月砂当真如外表一样的娇小,她已然是沉溺于这种欲扬先抑的温柔中。可是元月砂却敏锐的感觉得到,萧英分明是说谎。

    她原本并不想以强硬之姿对待萧英,可是萧英偏偏不知进退,咄咄逼人。

    元月砂终于将强硬的话儿说出口:“况且侯爷愿意不愿意,并不重要,月砂从来没打算过嫁你的。我对侯爷这个人,还有侯爷的身份地位,都没有任何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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