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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夏一早起来,真的让人把窗户给钉上了木板,林远临上朝时听见动静,还来问过一句,姚夏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昨夜的事告诉他,林远面上温柔地笑,一出了家门脸就黑了。
他是弘庆三年的状元,为官六年,两年前调任御史台,是朝中最年轻的四品官,虽然还是个堂下官,但前程极佳,平日里没什么人愿意和他结怨,见他这样子,还有几个关系好的年轻官员凑过来问。
林远一一应付过去,忍住了视线没往自家王爷那里飘,昨日御史台上的折子,弹劾天子近臣郑西平贪赃枉法,纵侄行凶,上头弘庆帝臭着一张比林远还臭的脸,判了郑西平革职待审,杂七杂八各种事项讲了一通后,又报前线岳家父子战败,弘庆帝的脸更臭了,斥了几句,眼看着一句换帅就要从嘴里蹦出来。
虽然瞅不见弘庆帝的脸色,但听声音非常愤怒!
林远顿时来了劲,想给岳家父子的坑里埋上土再踩两脚,一步正要走出去,兵部侍郎站了出来,替岳家父子说起好话来,“陛下容禀!
战场之事不可预测,岳家两代抗金,经验丰厚,且先前连战连捷,如今不过是败了一场,若在此时处罚,恐军心不稳!”
林远眯了眯眼睛,站出去的脚又悄悄地缩了回去,弘庆帝骂完也有些后悔,本朝重文轻武,朝中愿意去打仗的官员屈指可数,能打仗还能打赢的就更少了,撤了岳家父子,就必然要去别处换将,等于拆了东墙补西墙,一听兵部侍郎的话,立刻就坡下驴,“卿家所言有理,朕就放他们一回。”
下了早朝,林远绕了十几个弯,换了三个轿子,一身轿子里换的布衣,轻车熟路地进了一间茶楼,底下大堂在说书,小二一见他,立刻带他上了二楼雅间,一句客气话没说,看上去格外警醒。
雅间里已经有了两三个人,林远找个位置坐了,过不多时,几个朝上见的官员也都分了先后进了茶楼雅间,宁王来时,身后跟着的是今天早晨替岳家父子说话的兵部侍郎。
“王爷,今早岳重父子一事……”
林远前面有个武官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宁王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本王的意思,北军精锐,撤下岳重父子换上李将军,无疑是给我们多加了一道筹码,但是本王看过战况,前线战事紧急,临阵换将不妥,天子就算一时愤怒,也必然会清醒过来,不如缓缓图之。”
林远心里憋屈,刺了他一句,道:“天子那个性子,只要我们当时推波助澜一把,事后一定不肯认错,更冷前线将士的心。”
宁王看了他一眼,“那是前线的将士,为家国流血牺牲,不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子安,你太过了。”
“我只知道死了岳家父子,军中寒心,朝中悲愤,稍作推动,就是王爷大业坦途的一道御阶!”
林远说完,却发现雅间里大部分的官员都对他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林远顿时觉得心有点累,他们是要谋反的!
谋反!
究竟哪家的乱臣贼子会为什么家国社稷着想?究竟哪家的乱臣贼子会纠集这么多忧国忧民的官员?究竟哪家的乱臣贼子弄倒天子近臣还要找出有力证据?
宁王叹了一口气,觉得林远今天的态度非常不端正,背着天子开的小朝会也不让听了,把他赶到隔间去喝茶,回过身继续开会。
林远捧着一杯热茶,倒是没觉得自己跟错了人,只是觉得自己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和光风霁月的宁王谋反团格格不入,并且羞愧地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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