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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点你厨房的盐,你竟然连粥都不吃,真是小气。”
说着,将餐盘端出房门。
莫回手纠着棉被,用尽全身力气隐藏她的恐慌。
章凌硕端着餐盘进厨房,白了张青一眼。
“怎么?连老板都受不了吧。你以为盐不要花钱,下手下得这么狠!”张青不怀好意地说着。
哼,谁让昨天这男人敢一点粥都不给她留着,她可是很记仇的!
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看吧,她是有仇半个月就报,这就是她的效率。
“孔子说得没错,这世上惟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尤其是两者合二为一的人,更是难上加难!”章凌硕重新洗锅、淘米。
“你说谁啊!我家老板吗?你太过分了,明明说要照顾我家老板,现在又偷偷说她是小人。她人小算得上小人,又是女的,确实难养啊,但她现在是你的包袱,别想推卸责任。”张青嘴里塞着一个大汤匙,两颊鼓鼓的,模样十分可爱。此时她更瞪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章凌硕。
“……”章凌硕回头看了张青一眼,确定她不是在恶搞后,挫败地转身继续忙碌着厨房小事。
他没有那么强悍的本领,与一个脑子不在同一个频道的天兵吵得出架。
收拾厨房的期间,他脑中盘算着,忙完上午的工作应该带着莫回出去走走,病人多接触自然之气,身体会恢复得快点。
“你们这里有牌坊吗?”章凌硕问身后的天兵女人。
“当然有了。”
“在什么地方?”
“我们屋后的后山,好像有一座。”
“我知道了!”
“除了没有生命力的东西。我们这里除了油菜花,还有棉花……喂,要不要走这么快啊?利用完别人就走人,真可恶!”没见过比他更可恶的人,亏她曾经认为他不错呢。
“雪染不是说今天要再来吗?你们出去了,谁陪她?!”张青瞪着章凌硕的背影提醒道。
“张老板刚才打过电话,今天带雪染去找黄老医生看腿,不过来了!”章凌硕头也不回地解释。
“哦!”张青闷闷地应,好不容易家里来个小孩子热闹一下。唉,至少她家老板还配合几分,不是那面无表情、了无生趣地坐在那里。她要不要这么伤感啊?过去的事走出来就没事了。现在总裁大人问她牌坊,不会是想带老板出门吧。也好,病人出去走走,有益身体恢复。
张青美滋滋地想着,觉得自己也该找点事情做了。嗯,今天阳光好像不错,家里的床单、被褥什么的也该洗了,省得有客人来还没地方睡了。
章凌硕回房间,莫回正倚着床头透过木窗看着小花园,花园里小鸟在打闹着,在花枝上窜来窜去,鸣叫声为小小的花园布满了无限的生机。
“精神好点了吗?等下出去走走好吗?医生说你需要加强锻炼。”章凌硕走到窗面,望着小鸟们说着。
身后,无人应答。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那我赶紧忙完手上的工作,争取早点能出去。”说完,他当真就离开窗边跑到桌边打开电脑,本以为他会坐在桌边工作。
没想到,他一把提起笔记本电脑和桌上的一本工作笔记,便泛着浓浓的笑意跑到床边,快速地甩掉鞋,爬上床,调适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后,把莫回拉进怀里,调好她身上的被褥,便开始投入工作。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赖,这么像个孩子。
她明明已经用尽力气排斥他,不是吗?
即使下定决心要不受他的感染,她的心跳仍不可抑制地微微加快。
从昨天见他看雪染的眼神,无赖得一如小时候,她还是微微心动了。
他,是个工作起来很忘我的人。前一秒还像个孩子,后一秒便一旋身变成一个不苟言笑,认真处理工作的章氏集团总裁,只见他一目十行的阅读着几份不同文字的文件,还打开电脑里其他的几份文件做比对。
停顿片刻,他的十指便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一串又一串字母在他的指下流泄而出。这时,不用看他的脸,也可以知道他是无比的自信,甚至有几分自负的。
是啊,有这样一个傲人能力的人,他完全有自负的资格。曾是少年的他便入主章氏集团,在短短几年间将整个章氏集团侪身于行业的前列,年生产总值比上一代总裁增长了几个百分点,足以让世人看到他的才干。
而他,并不是天生的商业天才,只是他习惯将自己的努力隐藏,总是以一个全才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付出比别人多上几倍的努力和汗水。在以前的别墅书房里,几乎所有的空间都是书,每一本都有他留下的笔迹亦或是记号。而那些书籍不论是专业书籍或是非专业书籍,他都会看,让自己能用多样的角度看待同一个问题,将问题解决得更加圆满。
就像他的车技,在短短的时间内,提高如此之快!只要他想学的,想拥有的东西,他一定会尽所有的努力去拥有。
为什么她要这么了解他呢?
章凌硕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减缓了敲打键盘速度,静静地任身侧的女人看他。他知道她在看他,她还愿意看他呢,在他给她一切苦难之后。
章凌硕心里想着,指尖的速度加快,他需要将这些繁琐的事情早点处理,不能让她等太久了。
而他也不敢保证,她再继续看他下去,他会不会直接把这些在上午必须得完成的工作一脚踢开,牵着她柔软的手出去逍遥自在。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章凌硕用力地按下键盘上的确认键,一切都结束了,这让他心情顿时变得非常好。
而身边的小女人早已疲惫地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柔软的发丝从她的颊边下滑碰上他的手臂,痒痒的。
悄悄地,他倾身在她秀气的额印上浅浅的吻。
此时,窗外阳光正好,小鸟儿们也在小花园里兴致勃勃地叫唤着,好一幅秋季午后图呢。
这里很美,真的很美。线条干净俐落的跑车在两旁都是收割过的荒芜田野驶过,车后尘土轻扬,画面美得像拍汽车广告。
穿过一座破旧的清代的牌坊,牌坊周身都被一层斑驳的颜色,被几百年的风雨洗礼出落寞的气息,在明媚的阳光之下显得孤单而冷清。牌坊下方有两只石头龟驮着巨大的牌坊,双目直直凝视前方,右侧的龟是完整的,模样十分生动,左侧的石头龟的头还被打掉了,只剩一个龟身在盲目的驮着牌坊。牌坊上还有字文,黑底白字,距离太远看得不真切。
莫回坐在车里,微微转身,透过后视镜,望向渐渐后退的旧牌坊。
章凌硕见状,将车调头回到牌坊下方。
莫回微带诧异地看了看章凌硕,他知道她的心思吗?
车停,莫回欲伸手打开车门,被章凌硕阻止。
“这里风大,披上外套吧。”说着,从后面的车座上拿过一件淡蓝色的针织衫,细心地披在莫回的身上,再穿了一件厚外套,才开口,“现在可以下去了。”
章凌硕笑笑,打开车门。
莫回下车,径直走到牌坊下刻着字的一侧。
这字,她熟悉。熟悉到几乎是从小便认识。
突然,黑白分明的眼蓦地涌上一阵雾气,手颤抖地抚上石块上的字迹,这字与牌坊不是同时产生的,显然是后人添刻。
两情若久,岂执着黄泉与人间!
章若定,一九九零年题。
章爷爷,章爷爷,您早就到过这里,为什么总是在莫回绝望无助的时候出现?您是莫回的贵人,是不?
“小莫回,人这一生总是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小波折,但只要小莫回不放弃。终有一天,小莫回身边会有一个人来守护的,但在此之前小莫回需要先学会去守护你在意的人,并且在守护的时候尽量让自己不理会后果,单纯地跟随自己内心的感觉。章爷爷很幸运,在很年轻的时候就遇到想一生去守护的人。即便现在天人永隔了,但章爷爷仍能感觉她没有远离,在另外的时空默默地守护着我。那个时空也许就在山的那一方,蓝天白云的尽头……”岁月斑驳,像光影一样回到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老人坐在院子里的椅子,神色怀念地望着远山的白云,对她说着。
当时,她还听不懂那样的话,但仍一脸认真地点头。
“唉,我的小莫回真是执着,雕来雕去都是我家那清傲的小子。他呀,除了人长得好看点,其他优点一点半点都没有,脑子活络得整天想兼并人家的公司,将章氏集团做成业内第一。做成第一有什么用呢?他从来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竟磨出气死人不偿命的坏脾气,现在还被他父母和你给惯坏了,真是。要是有一天章爷爷,也去了天了另一端,还要请小莫回多陪在他的身边。我那硕小子什么都行,就是不会爱人,傻愣愣……全世界的人都没有小莫回聪明呢,小小年纪就知道珍惜生命里重要的人。”
“……小莫回,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开始嫌我这老爷爷话多了?硕小子也这样呢,明明很爱我这爷爷,但男孩子总抹不开脸,说不出几句好听的话。每次通信都只回短短几句,成绩如何,章氏集团每月进账如何。我这个半身入土的老头子,在意这些金钱吗?只在乎他能多陪我一段时间罢了,只要他肯陪我说说话,散散步,也权当是给他自己的一份放松,别让他的神经绷得太紧。可是啊,他就是不愿意,整天满世界地跑,每到一个新地方就将那个地方的茶寄回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笨还是傻,寄这么多茶我一个老人家能喝得完吗?就算喝完给整夜整夜的失眠了。还是小莫回好,经常来陪爷爷,还乖乖地只听不说……”
莫回瞪着眼前黑底白字的石块,仿佛又看到章爷爷脸上慈爱的笑容,还有狡黠的眼神,他花白的发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只要她的目光多停留在他的头上多一秒钟,他便无奈的解释着:“不打理干净,硕小子的奶奶会嫌弃的。”
那语气是无尽的怀念。
章爷爷和章奶奶的故事她听过无数遍,他有时候在闲暇的午后,泡上一壶小茶,便开始娓娓道来,有时是在红霞满天的时候。
那是她最忘难的时光,那个故事也是她听过最美的故事。
故事里的男女,从小青梅竹马,却贫富悬殊,而那个时代是承诺重于一切的时代,章奶奶的父母即便不愿意女儿下嫁贫穷的章爷爷,无奈却仍需履行那个多年之前的承诺。从此,贫寒的小木屋里多了份温暖和甜蜜,物质的贫苦并不会让他们的爱情有任何的不愉快,反而爱上了两人共挤一张小床、共吃一碗饭的甜蜜小习惯。
也许有很多的苦处,但章爷爷从未提及过,总是笑呵呵地回忆快乐的往事。
从此,这样的小故事便在心头生了根,发了芽,而她这个贫穷的小姑娘也恰好遇到了家境富有的章凌硕。
同样的背景,只不过男女背景翻了个位置,结果却大相径庭。
莫回沉思着,头上被戴着了个轻轻的圈,还带着淡淡香气。
她抬头,看到章凌硕手背上长长的划痕。
“这个花环,你喜欢吗?”章凌硕轻笑着,将莫回头上的花环调了一个好看的角度,粉粉嫩嫩的小花,配上她流露着满是清雅的味道,他喜欢极了。
莫回转过头,让他看到她的泪。
“你这是喜极而泣吗?不过是个花环,就能哭成这样,真是服了你了。”章凌硕语气微带苦恼,却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
熟练地伸手拥她入怀,他们想必是上天打造的一对吧,连拥抱都如此的契合着。
章凌硕顺着莫回刚才的视线看石刻上的字,他早就猜到,以爷爷的性子肯定会在这村子某个角落还留下痕迹的,他想会是牌坊或回音崖的凉亭,但亲眼看到久违的字迹,他还是愣了一下,唇边露出了然的笑容。
“你又想爷爷了?”他敛眉道。
莫回几不可见地点头。
章凌硕纯黑的眸子闪过一丝雀跃,让纯黑精致的俊眸更加引人注目,甚至连他出色的容貌也沾染上几分愉悦。
“等你身体好点之后,我带你去看他。他和奶奶在一起,他们长眠的地方,四周都种满了奶奶喜欢的花、爷爷喜欢的茶,还能看到一条浅浅的溪流。爷爷以前曾向奶奶承诺,过世后会与奶奶合葬,不让她一个人在黑暗阴冷的地方担心害怕。”章凌硕缓缓说着,将莫回搂紧了几分,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里。
莫回觉得很痛,但却是十分欢迎这样的痛楚。
“家里有很多爷爷奶奶的照片,到时候一一给你说每一张照片的故事,好不好?”章凌硕问。
莫回沉默。
那样的未来,她不敢再期许。
她微微挣扎起来,章凌硕赶紧松开手臂,怕伤了她。
莫回推开章凌硕向车子走去,章凌硕望着莫回瘦削的背影,曾经她圆胖健康的样子他已经记不住了,眼里与心里只看得进这个瘦弱的身影。
他知道,她在挣扎,没关系,只要她挣扎的时候,他在身边就好。
深吸口气,他快步追上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章凌硕微微皱眉掏出手机。
“喂。”声音明显不悦,他不希望这个时候有人打扰他和莫回。
“我到了,什么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桃花没见着,灰尘倒是被喷了一身。这里的路竟然是泥路,泥土铺成的小路。天啊!比美国的贫民窟还不如……”一接通,电话的那一端便是吴予灿夸张的吼声,章凌硕赶紧将手机远离耳朵半米之外的距离,免得耳朵被噪音震伤。
“废话少说,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处理吴予灿的一连串的抱怨,最好的方式就是顺着他的意志,免得会被念上很久。
“算你有良心。我看看我处的位置。”电话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什么特征明显的东西都没有。对了,路边有块竹溪镇的破牌。”
“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章凌硕说完,不等对方的回复便俐落的挂掉电话。
他上车对着莫回说:“我们先去接我的一个朋友,然后再回家好吗?”
知道莫回不会回答他的话,但他习惯了每做一件事都向她说明,就像当年的她一样,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向他汇报。只是当时,他不能体会她心里的幸福感。现在才发现,心里有一个人进伫,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充满了前进的动力。
吴予灿转头打量了四处的风景,真不是一个残破二字能说明,简直是回到了原始社会,没见任何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产物。
不是野草,就是一望无际的稻田,还是群山。
天,他竟然直接与一头大黄牛有05米的近距离接触,他甚至能看清楚牛的睫毛,又长又翘。还好牛主人拉得及时,不然他真怕大个头的牛直接扑上来狂蹭他的脸。
他长得帅没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但他真不需要一头公牛对他也这么有感觉。
吴予灿想着,伸手拍掉热情地亲吻着他手臂的小飞虫。
章凌硕,你的马上怎么可以超过半个小时?
吴予灿刚想着,身后便响起一阵汽车驶过小泥坑的声音。
“你总算来了,你不知道这里的蚊子比非洲的还可怕,咬人又痒又痛。”吴予灿拿起行李,朝车子走去。
“当然是想让你强烈感受一下浓郁的乡村风情,反正你也没感受过,这次让你免费体验。”章凌硕俊脸上满是轻松的调侃之意。
“免了,还不如去夜店跟美女来个不醉不归。”吴予灿说着,直接打开副驾驶座的位置,见到有人,转头看章凌硕,“你动作可真快,在美国怎么没见你碰过哪个女人,一来这种穷乡僻壤就……”
“别闹,她是莫回。”章凌硕出声。
莫回?吴予灿在脑海里快速搜索,能让千年不动怒的笑面狐用紧张口气说话的人并不多,这人一定有特别的意义。
宾果,她就是那个为他蠢到割肾最后被无情抛弃的凄惨小胖妞。
吴予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看了莫回一眼,平凡的五官充满疲惫,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痕迹,身上淡蓝色的外套将整个小脸映衬得没有半分血色,骨瘦的手掌交握在膝前。她的样子看起来既安静又让人有莫名的悲伤。
“上车吧。”章凌硕淡声提醒,语气里渗透强烈的痛楚,与刚才的轻松相差甚大。
吴予灿敛起身上的痞气,打开后座弯身进去。
章凌硕发动汽车,车子在蜿蜒的小道上行驶着,这镇上的路不算好,弯弯折折,像在生命的路上,不知什么时候面前又会出现一个转角处,那个转角是惊是喜全不得而知。
汽车停下青石板铺就的古道上,旁边是宁静的农院小院,大门敞开着,店里无人。
“莫回,你一定累了,我先抱你上去休息,好吗?”章凌硕下车要抱出莫回,莫回仍然拒绝,略过章凌硕的手,自己缓步下车,穿过小店,穿过小花园,径直上了后楼的房间。
章凌硕僵着手,俊朗的眸子闪现无数细碎的光芒,仿佛所有的梦顿时碎了满地。
吴予灿见状,上前拍了拍章凌硕的肩以示安慰。
情,自古难解。何况是章凌硕与莫回这样早已扭曲和掺揉上各种情感的两人,他们的故事他只在章凌硕一次喝醉酒时的醉话,另外的则是他自己查出来的,心下了然。
如果一个人在你的生活中待十七年,陪着你经历过成长中的所有事情,你会将他当成你的一位家人,你身体里的一部分,融入你的骨血。你可以在未发觉的时候狠狠伤她,一旦发觉那伤人的痛便成倍的回馈,日复一日地侵入你的梦,蚀入你的心肺,时刻提醒着你那伤的存在,刻骨铭心。
那样的痛,终其一生都无法愈合,除非那人愿意原谅。但,那样的伤,那样的痛,谁会原谅,谁能做到真正的放下?
章凌硕抬头对吴予灿笑了笑,那笑亦是疲惫不堪。
“我带你上楼吧。”说着,跨步而行。
吴予灿耸耸肩,提起行李跟在章凌硕身后上楼。
“你是先休息,还是直接去竹林。其实这次你可以不用亲自来,这里的情况我在邮件里都说得一清二楚,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进行。”章凌硕提起精神,对待工作他一向如此。
“我也不愿意,还不是在躲我家那个宝贝妹妹。你也不是不了解她,最近她都快把章氏集团的门槛给踏平了。”吴予灿直述着,几乎不带任何个人情感,仿佛那人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予灿,对不起。我可能真要让吴洋伤心了。”章凌硕深叹着气。
他,总是在亏欠别人,欠的都是还不起的感情债。
“我知道,她也知道,只不过暂时还看不开罢了。你也别放心里,梅尔她早晚会看透的。倒是你,莫回的事怎么办?你们的……”情况并不算好吧?
章凌硕抢白,“这是我欠她的,她喜欢的话,这样一辈子也没关系。”
吴予灿讶异又了然地看了一眼章凌硕。
也对,这就是他欣赏的章凌硕,爱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恨一个人也不遗余力的恨,若是不爱也不恨,便是模棱两可的徘徊,直到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将事情解决。他与章凌硕,当年相识于一场拍卖会的后花园,当年是拍的是一幅清代竹席工笔画,传说此画有两幅,一幅是凉亭赏秋图,就是拍卖场上拍的那一幅,另外一幅从未有人见过,但根据拍的竹席图的题诗与落款都指明完整的画有两幅图。
当时章凌硕以三千九百万的价格拍下,拿着画准备外出的时候,拍卖会上突然出现一个老者,知道他拍了画,直接对他章凌硕下跪请求愿意以双倍的价格买画。那时候,章凌硕只是看了老者片刻,便将画交给老者,也拒绝了老者的大量金我,大步走出拍卖行。
后来,他才知道,章凌硕的爷爷很喜欢竹席画,在世时喜欢游走各地,却从不搜集。那两幅画他爷爷一直想看,但这梦直到去世也未能实现。
而章凌硕也想尽各种方法打听这两幅画,终于到手却又轻意放开。他不解,当场就追着章凌硕发问,他记得章凌硕的回答。
“我不想让另一个人也抱着遗憾离开人世。”
就是这一句话,他便决定跟着这个才到美国半年就拿了经济学硕士的男人,帮他奠定章氏集团在美国的基础,甚至将自家的梅尔集团也弃之不顾,全心全意助他一臂之力。
这世界上有很多种人值得深交,偏偏他只挑了合自己眼缘的人。与他成为挚友,与他推心置腹,与他共成败。虽然他们到目前为止都没尝过败绩,但即使章凌硕一无所有,他们的友谊也不会有所改变。
“大白天的就发呆,你确定不需要休息?”章凌硕在门边问。
这小子叫了三声竟然无动于衷。
“这点辛苦算什么,走吧。想当年,兼并约翰逊旗下的广告公司时,我们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吴予灿回神,难得正经的脸又痞气外露。
“那就好,别回头说我亏待你。”章凌硕挑眉,下楼。
“现在要转变善良总裁太晚了,你加班费还没算给我,改天让我的会计重新算算。”吴予灿继续嬉皮笑脸。
“吸血鬼!”
“笑面狐,好说好说!”
两人渐行渐远。
竹林边的泉池旁,张青在搓洗着被单。
“小青,你不是前几天刚洗吗?怎么这会儿又洗上了?”说话的是一个肚子圆鼓的女人,她长了圆圆的脸,看着非常喜庆,她的名字也十分喜庆,叫双喜。镇上的人都叫她双喜嫂子。
“我家老板刚生了病,总得洗洗去去霉气,这样兴许身体能好点。”张青倒掉盆里的泡沫水,小小的水渠顿时染满了白色,在阳光的照身下泛着各种颜色,煞似好看。泡沫顺着水流慢慢流走,不时会被水渠里的小石头挡住了流动的趋势,但不一会儿后来居上的泡沫流侵袭,泡沫不断地堆积。小石块再也阻挡不住,朝下滚动。泡沫有了一个出口又缓缓地流动。
张青看着泡沫,咧嘴笑了笑。
手撩起水,往下打击小泡沫。
“你啊,还是个小孩子脾性。”双喜嫂子笑笑,准备弯身拧自己手上的厚重衣物。
“哎呀,我帮你吧。你身体都这样了,也不让你家那位帮你,真是。”张青跳起来,接手她手上的衣服。
“他倒是想,但他一个大男人洗衣服能洗干净吗?等下衣服没洗干净,倒先扯破了。我不放心就自己动手了。”双喜嫂子说着,自己的手握着衣服的另一端,“我们一起拧,这样你可以省点力气。”
“好。”说着,张青微微往边上移了移,身影被大石头给遮挡住。
而同时,章凌硕与吴予灿刚好走过。
“行了。路上小心点。”张青把拧干的衣物放进桶里,回头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被单,离开泉池。
两人离开,泉池静悄悄。
“怎么又走回来了?”是章凌硕的声音。
“……没什么,走吧。”为什么感觉这么想那个小丫头的,他都已经思之狂了吗?思念到白天都有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