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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齐善的反应比起尚昌好看不到哪里去,手里的粥碗打翻得到处是,本来稳稳坐在凳子上的屁股就像是抹了油一样滑溜,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至极。
“你是说那胸大无脑的狐狸女竟是那魔头蜀辞!开什么玩笑!魔河蜀辞不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吗?!”
尚昌扶额道:“十二三岁那只是她的外貌模样罢了,你见过哪家小女孩几十万年都是一副长不开模样的?兄长方才也说了,观她骨龄修为都观不透,年岁必然不小,而那魔河蜀辞年岁又如何能与她那幼态的外表相提并论?”
“可即便如此……”
尚昌打断道:“兄长莫要忘记了,在这世间,没有任何生灵会以业障为食的,唯有魔河蜀辞,因受那不死不灭的诅咒,故此才会以世间大煞业障为食。”
齐善火烧屁股似地从地上弹起来:“那还在这坐着干什么?这般可怕的魔头竟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攻入我昆仑山中来了,岂不知这身后所伴随的可是这数以万计的魔族大军?我们需得尽快将此事上报给轻水大人才是。”
尚昌叹了一口气,道:“若那位魔河蜀辞当真有如此心思,你我岂能活着离开这片小山居,她若无此心思,你我又何必离开小山居自寻麻烦?”
齐善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不管昆仑安危了?”
“两族交战,魔族又怎会在这种势微之际攻打我昆仑,即便要攻打我昆仑净墟,也必然是先攻上清,再收昆仑。
再者说,如今魔界新君继位不足五年,她是不想活了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来找昆仑山的麻烦。”
齐善不可思议道:“但那可是蜀辞!那可是整个六界之中所有人心中的噩梦灾祸,我们就这样放任她在山中?你当真相信那样的魔头,竟只是为了区区儿女情长而不惜让自己身陷险境?”
“兄长也说了是身陷险境,所以现在该担忧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们。”
“我们……要不要将此事上报给轻水大人?”
“没有这个必要,你是想让轻水大人死在她手上吗?”
“难不成我们要包庇这个魔头?”
“唉……”尚昌轻叹道:“如今既已经包庇了一个,还怕在包庇第二个吗?反正事迹败露的话,一个两个都是死罪,也没差。”
齐善噎然无语。
……
……
风卷着微薄的雪花,如被扯破的棉絮一般在山间飞舞着。
碧色幽静的湖面已然结下了一层厚厚的冰,飞雪如柳絮一般沾落于湖面之间,好似托着片片白云,更衬湖水静阔悠远,好似无人之境。
百里安手执一杆,湖面凿出一洞,线入洞中,身边筐中可见几尾银鱼跃然翻跳。
执杆劲瘦的腕骨忽然收力一翻,细长的鱼线破水而出,拉甩出一道圆弯的弧度。
一尾巴掌大的银鱼跃然而起,水珠乍破,在晨光冷辉之中,甩溅出点点银色的水光。
百里安正欲收杆取鱼,身后却是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纵然踩在厚厚的积雪里,速度也是极快的,还未等他细探来者是谁的时候,身后不远方随之又传来一道急急的呼唤。
“百里安!!!”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是蜀辞的声音。
可她……极少唤他真正的名字。
从来都是‘小东西’,‘小尸魔’,亦或是戏瘾起了,‘死鬼’,‘官人’亦有之。
像是今日这般郑重其事,连名带姓的唤他,还真真是少有。
这一声唤,倒也没有任何稀奇之处,只是不知为何,偏生能够唤得他心思一乱,手中平稳的力道也随之一散,甩飞而起的银鱼骤然脱饵而去。
他无奈地放下手里的长杆,一转身,果见蜀辞提着裙摆,踏着厚厚的积雪一路跑了过来,浅色的绣鞋小袜沾满了雪泥。
百里安怔了一下,不等她近身跑到湖边来,便已经一脚踢开了自己身后的椅子,大步迎了上去。
“此地湖风是从地脉深处吹来的,甚冷,这一大早的,你不在屋里待着,来这吹什么风?”
百里安冲过去,抱孩子似的将她一把抱起来,将她放在一处未着风雪的矮树的粗壮横枝上坐好。
蜀辞一只手扶着小矮树,双腿悬空,身子起伏摇摇晃晃,一双眼眸却是比平日里还要明亮清澈,七条雪白的尾巴因为心乱,在身后晃来晃去。
她看着百里安弯腰正用衣袖帮她擦拭着绣鞋上沾染的雪泥,不知为何,这一路上跑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本有许多想同他说的话,一时之间竟是词穷不知该如何言说于口了。
她一张俏丽的脸憋得通红,艳若桃李。
百里安手里动作格外细致地将她鞋子上的雪泥擦拭干净,还不忘用灵力烘干她湿透的小袜。
就在他直腰准备抬头看她到时候,蜀辞没由来的心虚,动作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的伸出两只爪子,往百里安后脑勺上用力一摁。
没站稳的百里安一脑袋栽进她柔软丰满的胸口里。
百里安:“……”
雪晨冷凉,百里安化出了妖身,龙角却收成了小小的两粒,轻轻地盯着她的胸口,身体却是火热温暖的。
他笑了笑,属于活物生灵的温热气息隔着衣衫,喷洒在她的肌肤上:“这是闹哪出?”
湖边的世界很安静,除了筐篓之中偶尔传来几声鱼儿翻跃打挺的声音,不见人语。
蜀辞两只爪子使得劲儿很大,但百里安并非挣脱不开。
可是他没有挣脱,乖乖地压着脑袋,埋在她的怀里,听着这只大狐狸噗通噗通乱跳如雷的心跳。
蜀辞绷着嗓音,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喊得是郑重其事。
“百里安,你是不是有点点喜欢我?”
她承认她怂了。
本来是想问,你是不是喜欢吾辈喜欢得要死。
真正开口的时候,却是只敢问是不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