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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1年——
徐州西北部,一支大约千人,人马混杂的队伍正沿着官道缓缓向东而行。
未着重甲,只穿布袍的孙坚位于队列前方手执马鞭指点:“前方那座城池便是沛县,可见我们已经踏入徐州界内,再有十日左右,便可回到下邳——德谋?你怎地看起来颇为忧愁?”
儒将打扮的程普正策马跟在孙坚身侧,闻言应道:“属下只是想起,当初离开下邳时曾夸口要让少主立下足以蹿升的功劳,不料此战豪杰众多,战功稀薄,少主的官职原地未动,甚感惭愧。”
“哦……”孙坚闻言稍微愣了下,然后笑道:“不能说原地未动,朝廷不是给我加封了个‘议郎’么?有监察上报之权。”
“给武将封个文官职位算怎么回事!”另一侧的黄盖闻言愤然道,他借助自己的无双“苦肉”尝到两次甜头之后,似乎逐渐不把护甲当回事了,此时穿的是一件上身近乎赤膊,只在心口和腰眼处有护甲保护的古怪皮甲,背后背着……嗯……一只独木小舟。
“正是如此,‘议郎’之职,监察举报的目标乃是朝臣,徐州又哪里有什么朝臣?”祖茂也附和道。
“哈哈……”孙坚一时无言,想想之后才道:“比起功绩和赏赐,我带去的这批江东儿郎毫发无损才更重要,若是有所损伤,可就无颜见把他们托付给我的父老乡亲了。”
“这……”程普黄盖一时无话可说,虽然心中认为即使付出些伤亡,只要有足够的功绩也算值得,但这话却是不能明讲。
此次平定西凉之乱,无论是固守的董卓和皇甫嵩、还是深入敌后的曹操、刘备,手下士卒均多有损伤,程普能看出,那些人各自有自己的目的,为达到那些外人无从知晓的目的,牺牲多少完全没有谁在乎。
至于少主孙坚,除非是在遭遇偷袭抑或被包围等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总是希望能以最小的代价来达成目的,而没想过那因之达成的目的会随之减少多少。
至于这种性格的成因,也很好猜测,在家主孙钟决定让儿子尝试入仕为官之前,孙氏与诸多家将的关系便是如此,比起主从,更似兄弟,就连少主治理那下邳的举措,放任百姓自行发展,只提供法理和武力上的庇护,与寻常人家父兄对子弟的态度何其相似?
若少主得以升迁,治理一郡一州之地,想必能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罢。
另外,如今的朝廷根基不稳,风雨飘摇,若孙家有可能裂土一方抑或问鼎的话,掌控范围之内只怕是要实现那典籍中所说的“家天下”了。
目前唯一的问题在于,少主如今对朝廷颇有信心,对于家主的暗示完全没有看懂,四大家将的教导和潜移默化也完全如泥牛入海一般。
“祖茂黄盖,率部队前往城外军营驻扎,德谋,你随我入城拜见一下当地长官。”眼见沛县已经近在眼前,孙坚遂开始下令对部队和人员进行安置。
罢了,程普想道,少主终有一日会因为重大的教训而放弃对朝廷的幻想,希望那个“教训”的损失不会太大。
“主公,我呢?”一直在旁边的韩当出言问道。
“呃……”孙坚稍微凌乱了一下:“跟着我。”
————
“可是孙下邳当面?”
沛县所设驿馆中,一名做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向孙坚招呼道。
“正是孙坚,阁下有何指教?”孙坚无奈应道。
这种将姓氏与官职连起来的称呼法大约是从在北海郡世代为官的孔子后人那里传出来的,他们“孔北海”叫着还行,但其他州郡长官若是一个不巧便会成为笑谈。
“指教不敢当,在下诸葛珪,新任泰山郡守,与阁下治地相邻,在此意外巧遇,便来拜会一二,以便日后互通有无。”中年男子拱手道,态度温和有礼。
瞧,诸葛泰山……等等,郡守比县令大吧?
“郡守言重,”孙坚稍稍正了脸色:“若有需要下邳协助之处,孙某自会配合。”
“在下需要的,却并非‘下邳’协助,”诸葛珪道:“下邳与泰山虽然相邻,但却分属兖州与徐州,若按条令法度办事,你我单这番对话便需来回大约半年。”
“唔,确实。”孙坚略一思索,便想到了这点,如今之势,与其说是皇帝治天下,不若说是皇帝治各州刺史,刺史统领一州之事,并按时向皇帝汇报——不过目前只剩交钱这一项了。
两个分属不同州府的郡县,无论多么近,互相之间都是禁止官吏在公事上来往的,私下交流宴请可以,但只要是公事,就必须各自把交流请求分别上报给两个刺史,并等他们两个例行会面时交换文书并转发,颇为繁琐且没有时效性。
这位诸葛泰山,便是来向自己提出,未来进行某些合作时,双方一起绕过顶头上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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